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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的御書房所在宮苑內(nèi)，趙佶素手而立，抬頭癡癡望著湛藍(lán)的晴空。

    今日是上元節(jié)，可現(xiàn)在的開封，他所在的皇城，卻不復(fù)當(dāng)年的盛況。

    沒有車水馬龍，沒有燈火通明，沒有人聲鼎沸的喧囂……只有無言的孤寂。

    陪伴他過節(jié)的只有一名年邁的蒼老內(nèi)監(jiān)和兩名宮女，其余嬪妃都呆在自己的宮苑內(nèi)，輕易不會外出。

    “皇叔！”

    趙佶耳邊突然傳入一個熟悉且又陌生的聲音，略微有些感慨和顫抖的女聲。

    趙佶愕然望去，只見眼前一個身穿宮裙的中年婦人，正淚流滿面的跪拜在地。

    面目依稀，趙佶卻一時間忘記了眼前是何人。

    第629章 東京亂，趙佶復(fù)辟（5）

    趙佶徐徐道：“你是何人？”

    此刻的趙佶早已不復(fù)往日的風(fēng)流倜儻，身形微躬，眉目間滿是落寞灰敗之色。

    這談不上是誰虐待他，而是他自己的心境使然。

    畢竟，他過去可是至高無上的皇帝。

    可如今，他還頂著一個皇帝的帽子，卻是亡國之君。

    前宋自趙匡胤起，自他趙佶止。

    他九泉之下，如何面對趙家的列祖列宗？

    德康悲從中來哽咽道：“陛下啊，我是德康啊?！?/br>
    其實(shí)兩人年紀(jì)相仿，德康也比趙佶小不了多少歲。

    在當(dāng)下這個年月，過了五十的人，都可以稱之為老翁和老嫗了。

    “德康？”趙佶眸中的灰敗之色似乎去了些許，他輕道：“德康來看朕啊，今日是上元節(jié)，也好，也好，甚好！”

    趙佶上前去拉起德康的手來，與德康兩人一起進(jìn)了宮室。

    他過去的御書房。

    錦衣衛(wèi)森然望著兩人微微有些踉蹌的背影，嘴角一曬，緩步跟上。

    作為監(jiān)控人員，他倒不至于親臨其境，但必要的監(jiān)管和預(yù)防意外措施還是要有的。

    進(jìn)了宮室之內(nèi)，趙佶笑道：“朕這里冷清，德康你隨便坐吧?！?/br>
    室內(nèi)雖然也燒著火盆，但溫度還是有些低。

    德康忍不住怒道：“王霖居然如此苛待陛下！這數(shù)九寒冬，這室內(nèi)只燒一個火盆如何能夠？”

    趙佶皺眉：“德康，夠了，別嚷嚷，外邊……”

    趙佶掃了窗外一眼。

    這么多年了，他連想都不用想，門外有錦衣衛(wèi)在監(jiān)控兩人。

    德康冷笑起來，聲音卻是壓低了不少：“陛下乃我大宋天子，雖承讓大位于王霖，但終歸是一國之君，王霖口口聲聲善待我趙宋宗室，可在東京苛待陛下，在洛陽圈禁宗室中人，如今已經(jīng)鬧得天怒人怨?！?/br>
    趙佶其實(shí)不怎么關(guān)心洛陽的趙家人過得怎么樣，對于他來說，這些人都是外人。

    他唯一略微關(guān)注的是他的幾個子女，他知道跟了王霖的幾個女兒，日子過得肯定差不了，至于旁人，那就只能各安天命了。

    而實(shí)際上，趙宋宗室是些什么貨色，他比誰都清楚。

    “德康，你來看朕，不是為了跟朕訴苦的吧？”

    “陛下，德康此來一來探視陛下，二來有件事必須要與陛下說?！钡驴稻従徠鹕?，靠近窗戶，她從窗戶的縫隙中，見外頭兩名錦衣衛(wèi)默然肅立，便又再次壓低聲音道：“益王趙棫即將率宗室中人起事，奪取洛陽，反燕復(fù)宋，擁立陛下再登大寶！”

    趙佶愕然，面色陡然漲紅起來。

    但他旋即一顆心冷透。

    現(xiàn)在什么形勢，什么環(huán)境，還想從王霖和大燕手里奪取皇權(quán)？豈非癡人說夢？

    趙佶猛然搖頭：“不可！趙棫荒唐！該死，他這是取死之道！”

    德康小聲道：“陛下，不然。我等準(zhǔn)備多年，就等這一刻了。時下人心思宋，朝堂之上不知有多少大宋故臣在等著我們，更重要的是，王霖應(yīng)身染重病，命不久矣。只要王霖一死，陛下便有機(jī)會?！?/br>
    趙佶沉默著，他根本就不相信德康的話。

    德康也明知趙佶的性子，這根本不可能三五句話就得到趙佶的認(rèn)可。

    她也不著急，徐徐又道：“我等暗中串聯(lián)軍將，掌控了數(shù)萬兵馬，而各地也有軍將將為之響應(yīng)。此外，還與金人達(dá)成一致，只要我等高舉義旗，金人必將策應(yīng)我部起事，即刻起兵南下攻燕，燕人自顧不暇，何以能顧上我等？”

    趙佶忍不住譏諷道：“你們竟然勾連外敵，連朕都知道這是叛國之舉。再說王霖何等勇武，金人被他打得潰不成軍，你還指望金軍為你撐腰？”

    德康微微笑道：“陛下，我等沒有完全指望金人，我等真正的計劃是……”

    德康從懷中掏出一封密函來，遞了過去：“陛下看了便知?！?/br>
    趙佶接過去，拆開看完，面色大震。

    他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深重的漲紅，他顫聲道：“此事當(dāng)真？”

    德康苦笑：“陛下，這可是掉腦袋的事，誰敢妄言？”

    趙佶面色變幻良久，他咬了咬牙道：“朕應(yīng)下了，但朕不能給予你們?nèi)魏纬兄Z和只言片語，衣帶詔什么的，就不要想了。但朕可以配合你們起事?！?/br>
    趙佶說話間將那封密函扔進(jìn)火盆，瞬時化為灰燼。

    趙佶是什么人，德康肯定很清楚，她根本就沒指望索要到趙佶的衣帶詔。

    只要趙佶答應(yīng)配合就成了。

    這符合趙佶的性格，成了我就跟著你沾光，敗了，我一推六二五，不認(rèn)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