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若如此,大宋皇帝必淪為傀儡,大宋禮制崩壞! 他們在夜里被人煽動,本著一腔熱血而來。 但真正面對眼前這個力挽大宋狂瀾和大廈于將傾的燕王,隨著時間的逝去,那點不靠譜的熱血在漸漸消退。 東北風漫卷起來,漫天黃葉飛舞。 王霖突然朗聲道:“諸位學子今日來我府前,聲討某為國賊……口口聲聲要舍生取義,血濺當場,請教諸位,某觸犯了哪條大宋律法,以至淪為國賊?” 二十出頭的國子監學子孟州咬了咬牙,站出來大聲道:“燕王,你縱有功績,但官家已經冊封汝為異姓王,又執掌天下兵馬,可謂位極人臣!富貴已極!汝何以還不滿足,利欲熏心,向上索要九錫之禮?” 河北士子周考也跳了出來,他便是那高舉孔子畫像的帶頭者之一。 周考冷笑道:“古往今來,加九錫者均為國賊!汝要以權攝大宋,篡國以終乎?” 三兩句話就將現場士子的情緒再次煽動起來。 王霖微微一笑:“說得好。加九錫者均為國賊,誠哉斯言!所以,官家意欲加九錫于我,我固辭不受。” “而昨日在朝堂之上,我也當眾固辭九錫,甚……向朝廷和官家請骸骨!” “我知道,有人在背后煽動爾等,意欲以爾等做伐,觸我怒氣,以爾等士子之鮮血,置我于不義之地。” “你叫周考,河北大名府人。你叫孟州,汝祖曾為國子監祭酒,位列九卿,汝父為翰林試講學士……還有你們……” 王霖緩緩走下臺階來,聲音清朗而更冷漠:“你們昨夜與翰林學士孫福南夜宴,約定今日沖擊我燕王府,可對?” 王霖目光如刀,冷視著周考和孟州。 孟州面色驟變,下意識往人群中后退了幾步。 周考更是面色漲紅,渾身顫抖。 他們萬沒想到,身家性命出身來歷都早被王霖掌握,這后果……想想都足以讓兩人心神膽喪。 王霖譏笑一聲:“你們不要怕,我不會殺你。” “朝中一些人,包括你們這些所謂的讀書人,對我心懷忌憚、怨憤,視我為現世曹賊……可汝等可知,曹cao終生未曾篡漢?” 王霖仰天望天,冷笑道:“爾等號稱飽讀詩書,知書識禮,圣人門徒……但爾等可知,這所謂的大宋天下,其實不過天下之一隅,不過彈丸之地! 燕云故地丟棄敵手數百年,遼、金、西夏、西域、南詔、交趾原本我華夏疆土,現今卻淪為胡虜之地!” “即便如今這彈丸之地,也面臨金人鐵騎踐踏,國將不國!” “我王霖心懷天下,本有意封狼居胥,馬踏燕然,復我華夏大業。使我漢人不至于龜縮偏安一隅,坐井觀天,不知天下之大!” “然而,卻始終有人本一己之私利,鼠目寸光,指摘我為國賊,苦心孤詣,意欲置我于死地……呵呵,何其可笑乃爾?!” 王霖的話擲地有聲,聲音漸漸高亢,聲震云霄。 現場學子皆面紅耳赤,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都說人家要篡宋,結果人家公開嘲笑說:篡宋?我根本就瞧不上你宋國這點彈丸之地! 燕雀豈知雕鶚志。 螻蟻哪懂龍騰心。 這等心胸和視野……在某種意義上說,也算是給這些其實狗屁不通的讀書人上了活生生的一課。 而這番話就如電閃雷鳴,在他們心中炸響;又似一盞明燈,在滿目昏暗和瘡痍的荒野,給他們照亮了前進的方向。 “也罷,你們無非逼我辭朝放權,孤便遂了你們的心意。這是孤早已準備好的辭爵表,由汝等代為轉呈宮里。” 王霖從懷中取出一本奏章來,冷淡道:“孟州,你來!” 孟州膽戰心驚,躊躇不前。 一個虎神衛面色冷漠,從王霖手中取過奏表,大步走去,交在孟州手上。 “我王霖,在此昭告天下,辭去大宋王爵,官職,交出兵權,自今日起,我會帶家眷離開東京……返鄉歸隱!” 王霖說完,轉身揚長而去。 孟州低頭瞅著自己手上的王霖的辭爵表,面色青紅不定,而他周遭的士子,更是面色茫然…… 今日這事,過程和結果都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王霖居然真的要辭官歸隱? …… 國子監學生沖擊燕王府,王霖心灰意冷下辭官歸隱的消息旋即傳遍京師。 朝野上下還未曾反應過來,卻又聽聞王霖動真格的了。 王霖的王爵袍服、冠冕、金印、御賜金牌、兵符,悉數交到了延福宮。 而隨后,武松、關勝、徐寧等執掌京師防衛力量的軍將皆掛印而去。 午后時分。 數十輛車馬緩緩駛出燕王府,滿載王霖的內眷。 五千虎神衛列隊森嚴,護衛著王霖內眷一行沿著十里御街駛向南潯水門。 御街兩側,擁擠著不可計數的東京百姓,或來送別,或圍觀熱鬧。 大多數百姓面色茫然,又有些惶恐。 何以如此? 燕王走了,誰來替他們抵抗金人保護京師? 王霖一襲青衫,手持寶劍,跨在雪夜照獅子上,面色沉凝而冷靜。 金人使團的人混在人群中,面色都有些狂喜。 他們剛得到消息時根本不信,結果事實證明,王霖居然真的辭官歸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