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認為決堤關(guān)系到國家之命運，在當(dāng)前國難當(dāng)頭的情況下，必須放棄婦人之仁，必須由小的犧牲，爭取大的戰(zhàn)局主動。

    王霖念頭一閃，就堅決打消了這種想法。

    得不償失，且會在歷史上留下罵名。

    但王霖不會干的事，不代表完顏宗望不會干。

    所以，局勢依然嚴峻，伏虎軍不但要防御金人突破黃河，還要小心應(yīng)對金兵有可能突如其來的對于黃河堤壩的各種破壞。

    “傳令各軍，小心防御金人破壞黃河堤壩，嚴防死守，不允許出現(xiàn)任何差池。

    至于吾輩，絕不能干這種有干天和、戕害大宋百姓的事。此事再也休提！”

    岳飛躬身領(lǐng)命而去。

    王霖又望向燕青道：“朝廷方面可有消息？我要盡快在滑州公祭死難者亡靈，請朝廷即刻派大臣來滑州撫恤、犒賞。”

    燕青嗯一聲：“據(jù)聞……官家有昭，李相命京師各權(quán)貴高門捐資五十萬錢，用于我軍陣亡將士撫恤。屆時，朝廷將命宗留守來滑州撫軍。”

    王霖緩緩點頭，突然壓低聲音道：“小乙，花榮那邊，可曾傳來訊息？”

    燕青搖頭。

    正在此時，有軍卒匆匆登臨城樓報道：“啟稟王爺，契丹人郭藥師派人乞降！”

    王霖嘴角噙起一抹冷笑來：“痛斥來使，就說我大宋，不受反復(fù)無常的小人歸順，讓郭藥師趕緊率契丹人滾出大宋境內(nèi)，不然，我大軍所至，殺無赦！”

    諸將都有些驚訝。

    此刻郭藥師的常勝軍能來歸順，這對于抗金大局來說是一件好事，可王爺卻堅決不收。

    不知其意為何。

    他們哪知郭藥師此人毫無忠誠可言。今日迫于形勢，歸順大宋，而待來日，若金軍勢大，便會又轉(zhuǎn)投金人。

    郭藥師臨陣脫逃，在完顏宗望那邊已經(jīng)無法交代。

    此番大宋不納降，他便會淪為喪家犬。

    縱然一支數(shù)千敗軍在境內(nèi)流竄，固有隱患，但總比讓郭藥師在伏虎軍內(nèi)部捅一刀子要強。

    再說于王霖而言，于大局來說，郭藥師已經(jīng)不成氣候，基本可忽略不計了。

    ……

    王霖住在滑州州衙之內(nèi)。

    天色剛剛放晴，氣溫就開始回升。

    梁紅玉端著一盞冰鎮(zhèn)蓮子羹，匆匆進門，見王霖正在伏案疾書，就靜靜站在一旁觀看。

    這是一篇蒼涼悲壯且又熱血激蕩的祭文。

    王霖擱下手中的筆，輕輕吐出心中憋悶的一口濁氣。

    他需要一場公祭來進一步鼓舞士氣，凝聚人心，引發(fā)伏虎軍卒上下同欲、同仇敵愾之心。

    爾后，當(dāng)主動過河，與完顏宗望決一死戰(zhàn)！

    梁紅玉讀完王霖一氣呵成寫就的千字祭文，又見王霖面上浮蕩著若有若無的凝重之色，嘴角都有干裂，心頭微微有些感慨。

    眼前這個英武的青年，表面上看去從容鎮(zhèn)定揮灑自如，又勇猛無敵，堪為當(dāng)世第一猛將，足以讓金人聞風(fēng)喪膽。

    已經(jīng)成為大宋抗金的一桿旗幟，但實際他身上壓著沉甸甸的萬鈞重擔(dān)，遠不像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輕松。

    “王爺，吃些蓮子羹吧，身子重要。”

    王霖搖搖頭，突然伸手握住了梁紅玉的纖纖玉手。

    王霖的手冰涼，梁紅玉一時情動，就慢慢依偎進他的懷中，柔聲道：“王爺現(xiàn)在舉國希望系于一身，還是莫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若是王爺身子垮了，大宋危矣。”

    “我覺得有些累，精神崩得很緊……”

    王霖嘆息一聲，緊緊抱住梁紅玉嬌柔而婀娜的身子，慢慢坐在了行軍榻上。

    梁紅玉知道他需要放松和舒緩，便俏臉微紅，主動揚起俏臉，微閉著美眸，吻在了王霖的唇上。

    屋外蟬鳴歇斯底里，而屋內(nèi)，王霖盡情釋放著他累日的壓抑、緊張和情懷……

    梁紅玉蜷縮在王霖的懷中，柔聲呢喃道：“郎君，你睡一會吧，此刻，什么都不要去想……”

    王霖怔怔望著懷中余韻猶存的佳人，心里柔情彌漫，他漸覺周身松弛，眼前一黑，整個人就昏睡了過去。

    梁紅玉眼角滑落兩顆晶瑩的淚花兒。

    舉國重擔(dān)，壓于一人之身，他畢竟，是人，而不是無所不能的神啊。

    梁紅玉幽幽嘆息。

    衙外，燕青揮揮手止住幾名欲要進衙稟報的軍將，抬頭望望湛藍的晴空，以及那一輪紅燦燦的烈高懸，百感交集。

    隨著金人入侵，一場大幕已經(jīng)拉開，但抗金卻才剛剛開始，未知的流血、犧牲以及說不清的驚濤駭浪，還在后頭。

    第360章 公祭，山呼海嘯

    京師方面，朝廷為了湊齊戰(zhàn)后犒賞軍卒和撫恤的五十萬錢，費了很大的勁。

    以王霖的想法，對于有功將士的加官進爵可以暫后，只要做好功勛記錄便可。

    但對于死難軍卒的撫恤卻不能拖延。

    否則，日后誰還能為大宋死戰(zhàn)！

    實際朝會上也為此爭吵了一兩日。

    國庫確實空虛，而朝廷賴以生存的東南財賦暫未曾運抵京師，要等到九月份之后了。

    所以趙佶覺得他這個皇帝做得很憋屈。

    國庫空，他的內(nèi)庫也空了。

    他這個皇帝想要辦一場慶功宴，都沒有錢。

    他很想要厚加封賞有功之將，好號召更多的將士來為大宋朝廷賣命，但他確實沒有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