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宗弼慘叫一聲，兜頭栽落馬下。

    主將完顏宗弼被擒，生死未卜，這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三萬多金兵倉促應(yīng)戰(zhàn)，死于戰(zhàn)陣之上的至少一萬五千余眾。

    而剩余金兵主要分兩路潰敗，一路逃亡黃河之畔，一路逃往山東境內(nèi)方向。

    盧俊義與呼延灼各率兩軍追擊。

    到翌日黎明時分，伏虎鐵騎與金兵的首次大規(guī)模戰(zhàn)役漸告結(jié)束。

    一部金兵殘兵逃過黃河，試圖與完顏宗望的本部匯合，往山東境內(nèi)方向逃竄的金兵殘部幾乎被全殲。

    至此，滑州大戰(zhàn)，青州軍殲滅金兵二萬五千余眾，斬首完顏宗弼麾下三個萬戶，活捉主將完顏宗弼，大獲全勝。

    金人遭遇了入侵大宋以來的首次重創(chuàng)！

    郭藥師臨陣脫逃，不過數(shù)千兵馬已經(jīng)不足為患。

    但伏虎鐵騎也折損過萬。

    傷亡不可謂不慘重。好在金兵丟棄的大量戰(zhàn)馬被俘獲，稍稍緩解了王霖的心痛。

    戰(zhàn)爭哪有不死人的道理。

    加上張叔夜的兩萬河北軍，宋軍陣亡在滑州一地的軍馬就有三萬眾！

    滑州，寸土都被染紅。

    ……

    雨后的滑州，洗刷盡漫天的血氣。

    然而青州軍中的氣氛依舊悲涼，軍中過萬同袍的戰(zhàn)死，這是伏虎軍成軍以來的首次。

    陣亡的張叔夜等人尸體已經(jīng)難以尋覓，軍卒只能通過穿著和披甲的殘骸來依稀予以分辨，望著眼前這一堆凌亂血rou殘塊，王霖忍不住痛哭失聲。

    他想起了當(dāng)日在東京為張叔夜送別贈詩。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可憐白發(fā)生！

    這樣一位當(dāng)世名臣，大宋王朝的高位者，原本有生存的機(jī)會。

    但他選擇了捍衛(wèi)軍人的榮耀，在滑州戰(zhàn)死殉國。

    不光是張叔夜，就連王霖因為前世印象看不起的姚平仲等河北軍將，也同時慷慨就義。

    鐵骨忠魂魄，氣概貫長虹。

    雄風(fēng)萬里如虎，血戰(zhàn)震京東。

    王霖收住悲聲，慨然吟道：“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皇路當(dāng)清夷，含和吐明庭。

    時窮節(jié)乃見，一一垂丹青……”

    第357章 南遷之爭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戰(zhàn)后，王霖在黃河南岸，也就是黎陽城的正對面，筑京觀一座。

    京觀用厚厚的封土填埋了兩萬以上的金兵尸體和頭顱。

    高約五丈。

    巍然佇立在黃河邊上。

    京觀之上，王霖又命人樹立起一塊高大的石碑，上面雕刻的就是唐人曹松的這首《己亥歲》。

    王霖的本意并不僅在于威懾對岸的金人，炫耀武功，更在于避免瘟疫，還為了警示后人。

    而就在對岸的黎陽，王霖之前還筑起一座京觀，只不過規(guī)模比滑州這座要小得多。

    王霖率軍東歸抗金以來，先后經(jīng)兩戰(zhàn)，黎陽大捷、滑州大決戰(zhàn)，殲滅金兵三萬余眾！

    若再加上前番在遼境的兩戰(zhàn)，迄今，死在青州軍手上的金兵突破四萬！

    金人不敗的神話被打破！

    圍攻太原的完顏宗翰至今沒有半點進(jìn)展，西路軍被宋軍緊緊拖住。

    而東路軍的完顏宗望，從起初的勢如破竹，到如今的被王霖打回了黃河以北，這中間不過是歷經(jīng)了幾個月的時間。

    河北一片瘡痍，山東、河南局部地區(qū)被金兵鐵蹄踐踏。

    完顏宗望十萬鐵騎揮師南下，將隱藏在冰面下的大宋暗流徹底攪動起來，原本不曾暴露出來的瘡疤一一被掀開暴露在太陽底下。

    數(shù)十州縣聞風(fēng)而降，無論文官還是武將，均無抵抗之心。

    百余金兵橫掃一座城池的事兒，俯拾皆是。

    想起來，實在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王霖忍不住想起上輩子祖母給他講過的，關(guān)于一個扶桑鬼子、一桿槍就能占領(lǐng)一個一座縣城的故事。

    竟沒有人敢抵抗。

    在金人眼里，宋人基本上就變成了一群任人宰割的兩腳羊。

    膽小，懦弱，畏戰(zhàn)，怕死。這成了漢人的代名詞。

    若非張叔夜在滑州奮起抵抗，阻擋金兵達(dá)半月之久，此刻的完顏宗望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東京城門口觀風(fēng)景了。

    金人的氣焰也在完顏宗弼過河進(jìn)攻滑州時變得更加囂張。

    實際也可以理解。

    兩三年的時間，滅遼，橫掃契丹全境，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

    這么一個女真游牧部落的興起，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發(fā)展壯大起來，在女真人心目中，他們是天命所歸的氣運之國。

    然而，沒想到，王霖橫空出世，成了他們走向輝煌之路上的終結(jié)者。

    完顏宗望盤踞在岳飛的老家相州，得到了完顏宗弼被擒、麾下五萬兵馬折損大半的消息，當(dāng)場氣得吐血。

    對于驕傲的金人來說，四皇子被活捉，三個萬戶被殲滅，這足以震動整個金國了！

    完顏宗望之所以停本部兵馬在相州，當(dāng)然是為了等待完顏宗翰的另外一路兵馬入宋。

    畢竟，完顏宗弼所部基本等于全軍覆沒，光憑完顏宗望的這四萬多人，孤軍深入大宋，危險系數(shù)太高。

    完顏宗望是傲慢，但并不是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