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我走過的。”

    王霖猛然望著依魯，卻是良久沒有說話。

    若說馬文勝的話不可信，那么這個陌生的異族女子也未必就可靠了。

    第345章 西夏，靈武

    滿天繁星，夜空浩瀚。

    虎神衛(wèi)在定遠城外的營地中篝火點點。

    但整個營地卻寂靜無聲，足見虎神衛(wèi)的軍紀(jì)如何森嚴(yán)。

    沒有長期奔襲行軍后歡快的飲食大餐和快樂放縱，除了晚餐不再吃炒面之外，換成了一頓rou食，對于虎神衛(wèi)軍卒而言，沒有與平時有什么太大的變化。

    篝火旁，王霖坐在那仰望著星空。

    良久，他才緩緩低頭望著就跪伏在他邊上的回鶻女子依魯。

    他沒有從這女子眼中看到什么敬畏之色，實際上依魯也只大概明白他是一個名叫王爺?shù)拇笏螄F人。

    或者說大官。

    至于有多尊貴，她沒有概念。

    她眼中有的，只有晦暗和仇恨。

    他知道這是一個很有故事的異族女子。

    才二十多歲的年紀(jì)，就已經(jīng)有了四五十歲的蒼老容貌，足以說明她過去的人生境遇。

    他不可能因為一個異族女子的一句話，就對她產(chǎn)生信任。其實依魯說的事，他已經(jīng)命人去打探結(jié)果了。

    在這個晚上，燕青已經(jīng)傳下了他諸多的軍令。

    他的整體計劃，因此而有巨大的改變。

    “依魯，你為什么會對本王說這些話？”

    依魯跪在那想著自己的心事，突然耳邊傳進王霖輕柔又略有些冷漠的聲音，不由回道：“回王爺，只要王爺殺了那定遠城的官，再為我全家報仇，我愿意給您的軍隊帶路。”

    這異族女子的心理邏輯和話語邏輯顯然比漢人更加簡單，她們基本上是想到什么就說什么，肚子里沒有太多的彎彎繞。

    她這般說，王霖反而覺得更真實一些。

    “馬文勝犯有何罪？”

    “王爺，定遠城的官勾結(jié)西夏人，在關(guān)稅上扒皮全部進了他自己的腰包不說，還販賣人口……像我這樣的菜人，城里至少還有一百多個，她們都是被人擄來的可憐人，求王爺救命！”

    依魯跪在地上連連叩首。

    “王爺，他們不光販賣異族人口進大宋，還將宋人女子賣到西夏王城和更遙遠的西方國度。王爺若不信，可以去城中搜查，那官的后宅中就關(guān)了不少。”

    王霖眸光一凝：“宋人也賣？！”

    依魯似是想起了諸多姐妹的慘狀，咬牙切齒道：“我就是他轉(zhuǎn)賣給哈魯?shù)模以谒暮笳写^幾日，那后宅的地窖里可關(guān)了不少宋人女子。”

    王霖眸中殺機一閃。

    若單純是邊境之混亂，異族人販賣異族人，他其實也懶得去管這些。

    因為他不可能長期留在邊境，他一走，一切都會恢復(fù)原狀。

    但這不代表他能容忍馬文勝一干賊人將自己的同胞姐妹擄往異國，充為異族人的頑物。

    王霖知道依魯所言多半不假，他向燕青使了個眼色，燕青自去命人查辦。

    “你剛才說，要本王為你全家報仇，你全家……也是死在漢官手上么？”

    依魯搖搖頭：“不，我父母、丈夫、女兒全家都死在了西夏大商賈李家人手上，是他們害我淪落宋國……”

    依魯肩頭激烈顫抖，但眸中卻無淚，顯然她的眼淚已經(jīng)哭干了。

    王霖心頭暗動，他想起了李師師交給自己的玉訣，以及那名叫李嵐的西夏大商之女。

    黎明破曉之前，五百虎神衛(wèi)在定遠城內(nèi)搜出了一百多被關(guān)押的異族女子，還有數(shù)十名眉清目秀的宋人少女。

    王霖當(dāng)即命將馬文勝及定遠城相關(guān)宋國官吏、兵頭斬立決，同時傳命地方另行委派人手來管理定遠城。

    ……

    五月二十九日。

    王霖率兩千虎神衛(wèi)，打起齊王和天下兵馬大總管的旗號公開進駐靖遠城。

    命麟府的劉延慶，秦風(fēng)的曲端，各自調(diào)集所部兵馬趕來靖遠，時間定在了大宋宣和二年的六月初十。

    同日，護衛(wèi)崇德帝姬的和親隊伍也進入了靖遠，而岳飛統(tǒng)率的五萬鐵騎已至?xí)ㄔ鸂I。

    從青州離開的時候，崇德心神安寧，她知道這是迷惑西夏人的虛假和親，王霖已經(jīng)承諾絕不會將她丟棄給西夏人。

    但話是這么說，距離西夏的國土越近，崇德帝姬的心就越加不安。

    一路上忐忑焦躁，就進了靖遠城。

    宋國境內(nèi)的兵馬異動和齊王王霖護衛(wèi)大宋和親使團到達靖遠的消息，自然也瞞不住位于對面的西夏人。

    其實剛剛歸國的西夏使團此刻正在正前方數(shù)百里外的靈武，而西夏大軍十萬基本上都布置在遙控從靖遠至麟府的宋夏邊境線上，隨時可能越過邊界，向大宋宣戰(zhàn)。

    所以西夏皇太子李仁愛和西夏皇后耶律南仙有恃無恐。

    王霖居然親自來了，這算是耶律南仙的意外之喜。

    她要借這個機會，狠狠將王霖踩踏在地上羞辱得體無完膚，甚至碎尸萬段，以報王霖擄走大遼皇室的仇恨。

    這是她們母子倆的謀劃。

    對于西夏皇帝李乾順來說，這些都是小節(jié)，他真正關(guān)注的是如何趁金國勢起，落井下石擄奪一片宋國的肥碩土地，但不一定同意輕易向宋宣戰(zhàn)。

    西夏官制基本與宋雷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