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不過王霖說要率軍入遼營救遣遼使團,這話他是不信的。 張叔夜拱手道:“王爺孤軍深入遼境,下官以為不妥,若為金人主力所困,怕是兇多吉少。” 王霖笑笑道:“所以,才請張?zhí)酒鸷颖敝髁Γ^易州,佯攻幽州,擺出我大宋要趁機收復燕云十六州的姿態(tài)。吸引完顏宗望回援,策應我大軍完成使命。” 張叔夜猛挑眉梢,一絲喜悅是藏不住的。 遼境被金所滅,現(xiàn)在亂成了一鍋粥。 張叔夜這段日子不知思量了多少次,想要趁金人立足不穩(wěn),率軍突入幽燕,取了燕云十六州,完成大宋人的百年夢想。 但沒有朝廷允許,他不能輕易出兵。 王霖緩緩從懷中掏出樞密院簽發(fā)的調兵公文,命燕青遞給了張叔夜。 他又道:“張?zhí)荆舜沃粸檠鸸ィ搹埪晞荩{虎離山之策。至于幽燕之地,暫時不取。” 張叔夜沉默下去,良久才道:“王爺,其實趁金人立足不穩(wěn),我大宋三路兵馬齊出,光復燕云十六州指日可待。” “張?zhí)荆嘣浦芈淙脒|人之手百年之久,燕云之地蠻夷雜處,漢民不占主流。而即便是北地漢民,也人心不思歸宋,此刻,我軍即便趁亂攻取幽燕,也絕對守不住。” “一旦金兵反應過來,大舉來攻,加上遼人亂兵作祟,我大宋兵馬深入險境,最終也只能損兵折將,得不償失。” “下官知王爺所言甚是,但……” 張叔夜頭上白發(fā)蒼蒼,顫巍巍道:“王爺,若不取幽燕之地,日后待金人修整完畢,必將從云中、河北兩線大舉進攻我大宋,這河北之地,一馬平川,最終,是守不住的。” 作為河北主帥,張叔夜最了解河北軍情況。 怠于軍備,兵力單薄,軍心不安。 靠河北軍阻擋入侵金兵,幾近于癡人說夢。 所以他一直在盤算,是不是以進為退,將戰(zhàn)火前移至燕云之地,延緩金人的入侵時間。 王霖緩緩點頭。在大宋朝野上下,張叔夜是難得的一個明白人。 不像其他朝臣,至今還抱著與金聯(lián)盟,互為兄弟之邦的幻想。 但失去了遼作為屏障,河北是守不住的。 即便是將西軍主力調至河北,也無濟于事。 金軍全部都是騎兵,經滅遼大大小小百余戰(zhàn),氣勢如虹,以步卒為主的宋軍本身就處在下風。 這是胎里的弱啊。 張叔夜慨然又道:“為防金兵長驅直入京師,老夫早與河北軍諸將立下遺書,發(fā)下血誓,將以身許國,不計生死,戰(zhàn)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讓出一寸土地! 死戰(zhàn)殉國!金人若是要過,須得從我等尸體上踏過去!” 張叔夜身后,河北諸將面露慷慨之色。 自打金人大舉滅遼的消息傳至河北,河北守軍就知道,金人大舉入侵的時間已經迫在眉睫。 大戰(zhàn),不可避免。 作為邊將,他們明知以河北軍之羸弱兵力,以河北之地毫無險峻之地勢,與金人鐵騎對抗,相當于是螳臂當車,遲早都是一個死字。 但軍人馬革裹尸也是尋常事,食國俸祿,當為國戰(zhàn)死,也是邊軍之宿命。 這些邊將都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王霖心中一熱。 他翻身下馬,向張叔夜等河北諸將躬身一禮。 這群鐵血邊將,值得自己一拜。 河北軍是扛不住金人南下的腳步的。 河北淪陷是遲早的事。 他只能指望張叔夜能率河北軍盡量與金軍周旋,給他爭取來更多的時間。 …… 太原府。 河東宣撫使、兵馬大總管、種家軍主將種師道官衙。 太原府知府張孝純率其子張灝匆匆而入,正堂上,種家軍諸將及西軍大將姚古等人悉數(shù)在場。 現(xiàn)在的種師道,已經是年過七十的老翁了,但白發(fā)蒼首,精神依舊矍鑠。 作為種家軍第三代的主將,他一輩子生在軍中,長在軍中,鎮(zhèn)守邊陲,抗擊西夏,戰(zhàn)功赫赫。 自去載從秦風路防御使任上調至太原,他已經將太原這座古城打造得固若金湯。 張孝純拱手道:“相公,下官得報,那齊王王霖,率大軍進入河北真定,似有突入遼境的跡象。” 此言一出,種師道子種浩、種師中孫種為立時并肩走出,怒道:“父帥,逆賊王霖謀害大宋儲君,殺我大宋忠良之將,罪孽滔天,還請父帥下令,某愿與種為起兵兩萬,突襲河北,將此賊殺之,為叔父報仇雪恨!” 第323章 梁紅玉擂鼓助陣,王霖與金首戰(zhàn) 種師道沉默不語。 種師中死于王霖之手,消息傳至太原,種師道痛不欲生。 而種家子弟更是義憤填膺,日日都鬧著要起兵誅君側滅王霖。 太原知府張孝純與其子張灝對視一眼,卻沒有吭聲。 兵馬統(tǒng)制折可求則與姚古交換了一個眼神,也一言不發(fā)。 關乎種家的私仇,他們還能說什么呢。 但西軍卻是朝廷的西軍,豈能淪為報私仇的工具? 種師道向兒子和侄子投過威嚴的一瞥。 淡道:“王霖為大宋齊王,總領樞密院事,領太師銜,我河東西軍以何名義起兵討伐之?” “清君側?當今大宋天子仍為今上,儲君為官家九子趙構,皇宋基業(yè)尚在,朝廷大義健存,我輩為朝廷兵馬,豈能因私仇而動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