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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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鑄出去找地方買染料,梁九飯后到鐵匠臺轉轉看看,來了興致,卷卷袖子拿過火爐中還未打磨的粗胚,在鐵砧上東一錘子西一錘子。 便在這時,有人躍外墻進院,跌入院中。這鐵匠鋪后方還連著院與屋,梁九挑眉,拿著紅赤赤的刀胚去院中查看,準能嚇尿這毛賊。 院墻陰影里,一青衣女子傷勢不輕,強撐著幾口氣不至于昏去。 當梁九與她四目相對時,梁九大惱,女子大怒。 “是你!” 女子正是樊幕靈,樊幕靈這會頭戴的斗笠已不見,發上盤著別致的翻刀髻,兩鬢的青絲有些散亂,兩條黛眉微微一蹙,眉下是一雙瑩然有光的丹鳳眼,白凈的杏仁臉上沾著些血漬,膚如凝脂。 她當即想要重新躍出墻,卻牽動了背部和腿部的傷口,腳下一趔趄,半跪在地。 梁九剛要上前幾步,樊幕靈抬掌朝后一止“你別過來!我不要你這膽小如鼠的家伙救。” 給梁九氣樂了“說什么呢?我是想幫你一把,把你重新給扔出去。” 樊幕靈氣得打顫,回頭一指梁九“你孤雁劍莊枉為名門正派,不顧江湖道義,何以立足武林!” “呵,小娘子,你好會扣帽子。”梁九走近她,蹲下身雙臂撐膝上,直視她的眼睛“你剛出來混江湖是吧?我給你算算你的三宗罪。” “其一虎賁軍在大燕百姓眼中口碑向來不錯,今天那領頭的軍爺已經有要避讓那盲眼老婆婆的側馬動作,你口出不遜,還斬了他的馬腿。你自找的。” “其二那三位流星谷的好漢如今是不是已成了亡魂?你牽連的,這帳得算你頭上。” “其三黎青城守軍這么一動,城中雞飛狗跳,今天得有多少人分文難進,家中老母妻兒誰來養?還得算你頭上。” 樊幕靈聽后‘哇’的氣出口血,轉眼昏厥過去,倒向梁九的懷中,梁九及時伸掌撐住她的腦袋,誰想她腦袋上有些血漬,一滑,仍舊這么倒入他懷中。賈鑄剛好買完染料回來進院,看到這一幕,一驚,而后大贊,心道王爺就是王爺,這么一會功夫都有女俠來投懷送抱。 梁九接著與賈鑄四目相對,尷尬之氣蔓延。 梁九惱羞成怒,一指他“你,過來,把她抱去屋里找個郎中來看。” 賈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他哪敢啊,他撓撓頭道“對了,王爺,俺想起來顏色買錯了,俺回頭重新去買,可能要明天一早才能買回來。”說罷便撒腿開溜,出門前不忘把門從外一鎖。走時心道要什么郎中啊,武宗真氣對創傷愈合有效得很。 梁九眼望蒙蒙天,有些發蒙,而后憤憤然,這叫什么事兒! …… 離礙余鎮有些距離的喬香驛站,驛站的巡檢名叫馮興,六十歲的年紀,是位老驛卒,大雪子便是他獻給梁九的。有道是好馬配好漢,寶刀贈英雄。大雪子這樣的好馬配王爺那天下第一的好漢,他面上倍有光。眼下風錘邊境才歇沒幾日的烽煙再次熊熊起,這次風吹大燕謝雨城,他這喬香驛站更顯肅殺,每日來往的軍情戰報更多,青鳥咕咕。各處驛站保養好馬的同時也飼有青鳥,常人路過驛站時能見到青青的鳥,立在大大的馬頭上咕咕玩耍,馬兒俊,青鳥嬌。不少筆墨丹青客專畫此景,稱之為“大梁脈絡圖” 正午,雪點小了許多,馮興日常巡視手下驛卒清洗驛馬,之后還要喂馬草,每一驛有十到二十匹不等的勁足驛馬,以前要先伺候青鳥,可近些日子伺候青鳥的活計皆被搶了去…… 車馬囂囂,威豐鏢局的車隊由遠及近,就在這時,大道的另一個方向,有披甲騎卒馬后插一桿黃底紅字“報”字旗,是前線軍報。 馮興立即站在道中央,鏘刀指向威豐鏢局那方“讓!” 一字殺氣騰騰,身后驛卒亦手持強弩拉弦上箭,虎視眈眈。 雷卓勇立即回頭對車隊大吼“速讓軍爺道!”呼啦一長條車馬隊趕忙縮到道旁。 一青鳥爪系一封簡報先行飛天,前線來的騎卒進驛站喝碗rou末粥后,換馬插旗帶上詳報繼續趕路。 待得軍報遠去后,威豐鏢局這才繼續上路,喬香驛卒持弩下壓,目里含著戒備,在這一長條的車隊上逡巡不歇。雷卓勇下馬,對領頭的馮興抱拳一禮“馮老哥,可還記得小弟?” 馮興看他兩眼,笑道“哪會不記得,小雷子,你現在倒是威風嘍。先前軍事為重,你莫要記心里去。” 雷卓勇爽朗大笑兩聲,拱手道“馮老哥你小看我小雷子了,想當初要不是你施碗rou粥給我雷某,我哪有今天。”雷卓勇說完對后招招手,手下人立即搬來一箱上好的裘衣。 “馮老哥,我知你軍中規矩,不能妄收酒rou之食與銀兩之物,所以改送御寒的物件。還望老哥收下。” 馮興點頭笑笑“放這吧。”接著面容一肅“你們這是要過境?” “正是,還望老哥提點。” “現在但凡兩朝接壤之地,烽煙大作,這光景倒是難為你們這些走南闖北的漢子。想過境,難嘍。不過……” 雷卓勇面色難看,誠懇道“還請老哥教我。” “不過你們這車上有位貴人,倒是可以由邊卒護送一段路過境。” 雷卓勇大喜“馮老哥,不知這貴人是誰,雷某定去厚謝。” 馮興壓下聲道“那貴人可不是你小子能目睹的,其身份大了去,你們繼續前行,前面自會有人安排。” 雷卓勇躬身行大禮,馮興坦蕩蕩受他這一禮。雷卓勇正待告辭時,目光瞥過驛站內,只見驛站內一獨桌邊坐著個喝茶的人,是女人,是宮裝女人。 雷卓勇似想到什么傳聞,立即面色一白,沖馮興拜拜手,回頭接著領隊。 在車隊的一輛馬車當中,燕非堂透過窗同樣忌憚的望了眼那桌邊人。桌邊宮女這時同樣瞧了過來,瞧他兩眼后,目光落在車里閉目練功的水葉雪身上,眸里冰冷之色一閃而逝。 燕非堂趕忙拉攏窗簾布,這特么的還惦記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