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滾，沒錢你來看什么病，要是誰都像你這樣，我們這醫館要不要繼續開了？”

    伙計不顧那女人的哀求和跪下，余光瞥到進門的林錦之，馬上換了一副笑臉。

    “這位夫人快請進，你是要取藥嗎？來這邊坐。”

    林錦之皺著眉掃了跪在地上的女人一眼，她懷里的孩子被襁褓裹的嚴嚴實實的，看不出到底是怎么了。

    她干脆說，“我不急，你們先給這位夫人懷里的孩子看看吧，由我來出錢。”

    伙計立即“哎”的答應下來，處理這種事顯然已經駕輕就熟。

    “快起來，有位好心的夫人說她替你付錢，讓我家先生看一看孩子吧。”

    豈料那女人聽見林錦之的聲音后突然停止了哭泣，猛的抬起頭來看她。

    當她看清楚林錦之的臉時，那女人忽然尖銳地叫了一聲，手腳并用的爬起來往外跑。

    伙計急忙拉住她的衣服，“你跑什么，不給你的孩子看病了？快過來耽誤了孩子的病情我們可不負責。”

    可是那女子的力氣實在是大，被抓住了頭上的面紗后仍然往外跑，伙計也拉著不放，反而把面紗從她的頭頂扯了下來。

    面紗輕輕的滑落，露出了女子的臉。女子也不顧面紗，赤腳的跑到街上，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林錦之站在原地沒有動。

    她看出了那人是孟長歌。

    她從來不是一個以德抱怨的人，既然孟長歌看見她是這般反應，就知道她還記得她，既然她拒絕了自己的好意，她就沒有再多管閑事的打算。

    只是她心里有些疑問。

    ——按照之前孟家的人那邊所說，孟長歌嫁給了一個江南的富商做妾，怎么會如此情況，連孩子的醫藥費都拿不出來。

    這個想法在他的腦海里過了一遍，她并未深思，從醫館回來后就回了客棧，沒有和季子辰提起這件事。

    季子辰也沒有察覺到不對勁，第2天，他早早地叫她起床。

    “先不要睡了。”他看她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干脆親自給她穿衣服，一邊說。

    “我昨日打聽到這邊的戲曲挺有名的，今日城南那邊的酒樓請了一家一家有名的戲班子去唱戲，我帶你去看看。”

    林錦之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

    坦白說，她對于聽戲并沒有什么興趣，不過也不忍心掃季子辰的興，就這樣跟著他到了酒樓。

    季子辰在昨日就訂好了酒樓的包廂，到地方后就有小二帶兩個人上了二樓位置最佳的地方。

    不過不得不承認這家戲班子有名的確是有一定的實力的，連林錦之都耐著性子聽完了全程，季子辰看她喜歡，還賞了不少錢。

    他花出去的錢不是一筆小數目，不一會兒，小二就來說老板娘想親自來感謝他們。

    季子辰和林錦之還沒有來得及拒絕，包廂門口就進來了一個人。

    “二位客人……”這道聲音的主人語氣中含著笑意，可是她的話卻在看見兩個人是戛然而止。

    老板娘話鋒一轉：“錦之，怎么會是你們？”

    林錦之也認出了那人。

    ——竟然是失蹤已久的陳香菊。

    季子辰皺眉，顯然是也沒有想到，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找了一個借口離開了包廂，給兩個人留出說話的空間。

    陳香菊坐在林錦之的對面，眼中不自覺的涌上了淚水，嘆息道。

    “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們，幸好我剛才來了一趟，否則豈不是要又錯過了。”

    林錦之顧不上和她寒暄，想要知道當年走水的真相的想法占據了上風，開門見山問。

    “你怎么會在這里，當年那場火災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看見陳香菊時，她心里甚至生出了一些希望——既然她平安無事，那林老太太是不是也好好的在這里。

    可是陳香菊很快就打破了她的幻想。

    她抽噎著說：“那場大火……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場大火來的太突然了，我當時站在家中，自顧不暇，渾身是傷的逃了出去之后被一個人所救，后來失去了記憶，就和救我的人來了這里，我們兩個成了親……后來才慢慢的想起曾經的事。”

    她一些話說得無厘頭，可是林錦之還是聽懂了她的意思，沉默了一會。

    當初得知陳香菊失蹤之后，她本來懷疑過這場大火或許與她有關，現在看來，大約真的只是意外罷了。

    安靜的包廂里只能聽見陳香菊的哭泣聲，過了好一會兒，林錦之才再度開口。

    “勇安很擔心你。”

    陳香菊搖搖頭，擦干凈淚水，“我知道他們會擔心我，可是我也是近兩年才恢復記憶的，本來想抽空去京城找你們，卻一直抽不出空來……”

    林錦之本來還想問她原因，可是這時包廂外突然響起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緊接著兩個小孩子嘰嘰喳喳的推門跑進來。

    “mama，你怎么在這里……”

    “我們找了好一會兒，爹爹出門了，你快陪我們玩。”

    “我想吃糖葫蘆。”

    “……”

    這兩個孩子一男一女，他們進來后本來安靜的包廂一下子熱鬧了起來，陳香菊手忙腳亂的哄他們，抽空解釋了兩句。

    “這是我的孩子，來，你們快叫jiejie。”

    那兩個孩子也不怕生，干脆的叫了人。

    一切盡在不言中。

    陳香菊在這里生活的很好，林錦之知道自己不該打擾她的新生活，嘆了一口氣，沒有再問過去的事情。

    陳香菊很快就哄好兩個孩子，她叫小二把他們帶出去，繼續和林錦之說話。

    林錦之看著孩子離開的背影，嘆了一口氣：“兩個孩子很可愛，恭喜你。”

    本來惴惴不安的陳香菊聽到這話終于放心，rou眼可見的放松了許多，笑著說。

    “他們很懂事，我總感覺他們還是剛剛出生的樣子，一轉眼就這么大了，而我也老了。”

    提到這兩個孩子時，陳香菊的眉眼之中都是笑意，好像有滔滔不絕的話需要說。

    林錦之高興她過的幸福，可是又不得不問。

    “那你想過勇安和玉翠嗎……”她繼續剛才的話題，“他們也是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