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找上門
云陸的母親云珊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給害死的。而害死云珊的人,正是夏侯儀的嫡夫人陳氏陳蕊。 云陸原本也是以為自己的母親是病重,可沒想到,在自己的母親快要咽氣前的一段時間,他卻剛巧瞧見了趁著四下無人走進自己母親房間的嫡夫人陳蕊。 那段對話讓云陸刻骨銘心,他知道了原來他是母親與這個府邸的主人夏侯儀所生的孩子,他還知道了原來自己的母親是被這位嫡夫人給慢慢在調養身體的藥里下毒才會有了今日的病重模樣。而且最關鍵的是,夏侯儀居然也是默認這件事的! 他居然為了一個如此殘忍對待他們母子的家努力付出了這么多年? 真是諷刺至極! 當夜,云珊便去世了,在云珊去世之前,仍然沒有向云陸挑明真相,而云陸卻已是心知肚明。 嫡夫人陳蕊的眼中容不下生了一個兒子的云珊,認為遲早有一日會壞事,但又不明目張膽地動手,于是便想到了下毒這一招。可她做得更厲害的,便是旁敲側擊地將這個想法告訴了夏侯儀。她沒有提到她的嫉妒,而是轉而說若是等云陸逐漸長大了而其母云珊還活著,那云珊必定有一天會將真相告訴云陸。這樣一來,這家里的丑事還是會被宣揚出去,所以云珊不能留。而夏侯儀最后還是認同的陳蕊的說法,對于陳蕊慢慢在給云珊調養用的藥里下毒一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云陸這時雖說只有七歲,也明白了若是他再繼續留在府里,只要他一日還是夏侯儀與云珊的孩子,就鐵定在將來有一日也會被陳蕊或是夏侯儀所害。 所以,在云珊被簡單地下葬之后,云陸趁著一日夜深從府里跑了,而他心中對于這個夏侯本家的恨意卻也從未消失。 此仇,他必當會窮盡此生來報! 然后,他一路流浪,受盡窮苦,卻也奮力掙扎。一路走著走著,才有了今日的云陸——一個看似乖戾,又帶著些嬉皮笑臉的惡劣,時而成為他人口中的小惡人的人。 而這一切,皆是拜如今權傾朝野的夏侯本家所賜。 “公子說叫我不要一直記著自己是個婢女的孩子,可事實就是這樣的,那個身份卑賤的婢女是我的母親。而那些夏侯家的人更是讓我牢牢記住了這一點,可是牢牢記住又如何,我就是不甘心,我時時刻刻都不甘心。”云陸轉過身,撇了撇嘴。 “夏侯本家的人啊……”玉染的腦海里忽然浮現出了夏侯錚和夏侯倪的模樣,那兩人皆是由嫡夫人陳蕊所出,夏侯錚的面貌與夏侯儀比較相似,而云陸也是亦然,所以玉染一瞧見云陸就覺得此人有些面熟。 “公子認識他們?”云陸驀地問道。 玉染眼皮不抬,不可置否地笑道:“確實有過幾分交道,但也只是幾分。他們家的人……也確實挺叫人頭疼的。” “哪兒是頭疼啊,簡直是討厭極了。要不是我被那江家大公子去夏侯家請來的一個暗衛廢了武功,怎么會就這么被江家人束手就擒地綁進江家?”云陸想到這里,火氣就又大了,俊俏的臉龐上神色陰沉沉的,連嘴角的笑意都陰惻了幾分。若是他的眼睛還看得見,想來此刻眼底也會是一片鋒利。 玉染抬手輕扣住云陸的手腕,摸了摸他的脈象,才發現確實是混亂得很。想來是武功被廢之后身體一直都處于倦怠與緊張之中,將自己給拖得更垮了些。 “好好養一養,還是能恢復一些的。”玉染默了默,說道。 云陸會有今日,一切都是拜夏侯家所賜。而說實在的,玉染會走至如今的模樣,也是源自于當年顓頊帝的步步緊逼與性命威脅。 在這一點上,至少玉染還能從云陸的身上找到些許似曾相識的感覺。只不過玉染比云陸更早地深處在復雜的環境之中,更是重新活了一世,所以才有了她后來處心積慮的籌謀。 所以如今玉染能對云陸多一些耐心,不僅僅是因為云陸同夏侯氏和江家之間的矛盾關系可以讓她有所利用,還有另一點便是因為云陸過往的境遇與她有那么一些交集之處。 “沒事兒,養不養得好都無所謂了,現在不是還有公子你在嘛!公子你武功這么好,隨隨便便就能打贏那些江家的狗,自然可以把我給好好保護好了。”云陸的臉上暫且褪去了陰沉之感,轉而又是揚起了那種沒心沒肺的笑意。 “我……”玉染原本還準備說些什么,誰知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讓玉染冷不防眼底一深,停了下來。 “公子!”蘇久隨即快步進來。 “何事?”玉染沉靜道。 蘇久的神情不佳,語氣微沉,“公子,是江家的人來府邸要人了,說是要我們將這位云公子交出去。現在是竹……梁竹帶了人將他們攔在院子里,所以他們才不能闖進來。” “江家人?”玉染一挑眉,“江家雖富,卻并非權貴,他們敢這么闖到華國使臣的府上來,可是得了依仗來的?” 蘇久點頭,“是,江家人曉得光是憑著他們自身是沒有資格這么做的,所以便去求了夏侯本家,現在拿了夏侯本家的搜查令來。” “夏侯儀與夏侯錚這個時辰已經全都去了宮中赴宴,何來人同意?”玉染不溫不火地開口,但心中已有思量。 “這個屬下還沒有去細查……不過公子,既然今日江家早上的時候已經從夏侯家那里得知了云公子在這里,那會不會是早上便借到了令牌呢?”蘇久俯身作揖道。 “應當如此。”玉染答道。 蘇久臉色一黑,柳眉一蹙道:“他們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就算是夏侯儀本人同意,華國貴使的府邸都是不可以隨隨便便搜查的,除非商君下令,他們也委實是太過魯莽了!” 江家畢竟不是朝中權貴,就算再怎么富有,也不會真正了解清楚如今朝局的復雜,他們根本無法擔待得起得罪華國使臣之后的罪過。 夏侯儀與夏侯錚肯定都會從顓頊明那里曉得寧國赫連玉也陪著慕容襲來了商國,而看江家這么隨隨意意就敢于來著府邸挑事的行為來看,就證明了夏侯家的人必定沒有告訴江家人救了云陸的玉染的真實身份。 所以,一切如今的情況都指向了一點,也就是——夏侯家是故意讓江家可以來向玉染他們挑事的。 想必就算之后玉染將矛頭指向夏侯家,夏侯家也有辦法來為自己開脫一番。 “好了,蘇久,你同他們置氣,他們也不一定能理解你氣的理由,又何必累著自己?”玉染輕笑了一聲,風輕云淡道。 “公子,那現在如何?若是公子不想出面,就由蘇久去將他們打發了。反正有竹良領著從華國帶來的人,他們就算再怎么胡鬧也不可能真的和華國的士卒動手。”蘇久道。 玉染搖頭,“不必了,還是我自己來吧。既然江家人派出的人來都來了,又特意去討了夏侯府的令牌,那肯定是不會輕易罷休的。如此,倒不如讓他們漲漲教訓,曉得拿捏事情的分寸。” 蘇久知道一旦玉染要出面,那必定就是準備要暴露她自己的身份來壓制眾人了。但玉染有她的考量,所以蘇久斷然不會阻止。 云陸聽著玉染和蘇久的對話,原本臉上帶著的沒心沒肺的笑意也稍微斂了一些,他的神色陰沉道:“沒想到江家為了抓我會如此不擇手段!公子,要是實在不行的話,那不如……不如還是將我給交出去吧,讓我自己來對付他們!” 玉染似笑非笑道:“你自己來對付?你能對付得了什么?最后怕不是要被他們千刀萬剮了去。” “我……” 玉染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好了,等會兒我說什么你就接什么,其他的話一律不必多說。你先在門口的地方等著,聽好外面的動靜,待會兒我應該會讓蘇久帶你出來。” “……好吧,那公子你小心。”云陸面露復雜,最后收斂了些許戾氣,點點頭道。 “蘇久,走吧。”玉染先一步往外走去,而蘇久走在玉染身后,最后帶上了門。 玉染剛一踏出門,就見著院子里火光明艷,站了一堆江家的人手。而竹良也帶著人擋在他們之前,似乎是不想讓他們闖進屋里擾到玉染。 竹良聽見身后開門聲,很自然地轉過頭,瞬間對上了玉染的視線。他看見玉染朝他點了點頭,于是也明白玉染這是打算親自出面解決此事了。既然有玉染在,那么那群闖進來的江家人必定是吃不了兜著走,他也不必為玉染緊張。于是他只是頓了一瞬,便朝著周遭的華國士兵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撤走了。 待到這院子里的人都撤得差不多了,便只余下站在房門那邊的玉染、蘇久、竹良以及站在院子里氣勢洶洶的江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