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再施計
玉染從蘇醒睜開眼的第一刻,對上的便是一雙漆黑如潭的美麗眼眸,她首先在心底贊嘆了一下這雙美目的惑人,接著才悠悠開口“容襲,你這么一直盯著我作甚?” 容襲眨了眨眼眸,接著緩緩伸出雙臂,從被褥下圈住了玉染的腰際,他將頭湊過去,埋在玉染的肩窩處,輕輕蹭了蹭之后才饜足地抬眸看向玉染,笑著說道“因為阿染你好看啊。” 玉染默了默,接著忽然眼底一暖,用著聽起來異常膩人的嗓音說道“容襲,你也很好看啊。” 容襲看著顯然心不對口的玉染,有些悶悶地笑了出聲,他的聲音仍是溫潤動聽,“阿染你可真是……” 玉染瞥了一眼容襲,唇角的笑意已是如云煙消失。 終于,容襲慢慢地沉靜了下來。他一手撐著床,稍微支起些身子,接著又往玉染身邊挪了挪。他俯視著仍然安穩地躺在枕頭上的玉染,接著呵呵一笑,開口說道“與阿染分別良久,還真叫容襲著實想念。” 玉染翻了個身,身子向朝外睡,誰知又被容襲給翻了回來,她美目微動,驀地反駁道“我這出一趟門也不過十日出頭,就能讓你如此想念。若是哪一日,我們分別百日千日,你豈不是要因相思而郁郁致死?” “不會的。”容襲溫和地笑著說道。 玉染揚了揚眉,“這么確定?” “因為就算我和阿染你會因為什么事情暫時分開,我也一定會把你找回來的。因為阿染很重要,所以不是隨便可以弄丟的。”容襲的聲色格外澄凈,漫不經心的語調中似乎還帶著幾分異常認真的感覺。 玉染只是隨口“恩”了一聲,也不知是聽沒聽進去,只知她下一刻轉而說道“慕容麟死了,華君那兒似乎氣得不輕。” “畢竟我的那位太子哥哥雖說無用,卻仍是皇長子。”容襲淡然笑著道。 玉染眼簾微垂,唇角含笑,“是啊,他是皇長子,也算是伴著華君最久的一個兒子了。現在他一離開華國王宮便死了,而且所有的矛頭都又指向了三皇子慕容逸那兒,可謂是讓華君氣極恨極啊!” “但是父王終歸不會盡數相信的。”容襲笑了笑說道。 玉染將被褥扯高了些,一直遮到自己的脖頸處,這才瞥了眼容襲,繼續開口道“只要你還在,你父王當然不會全信。我看你父王就是怕你身在這云華殿中,手還能一直攬到宮外。” “明明這次就不是我,是阿染你做的呀。”容襲故作無辜地眨了眨眼。 “你倒是推得干凈。”玉染早已習慣了容襲的這副姿態,于是也不惱怒,只是頗為淡然地揚了揚眉梢,面上笑得幽深,“你父王不信歸不信,能讓他相信的辦法終歸是多得是的——要是一樁事情不能讓他相信,便再來一樁就好了。” “還是阿染想得周到。”容襲輕輕俯身,整個人都將氣力放在了玉染的身上,他就軟綿綿地趴著,感覺愜意至極。 玉染毫不客氣地將容襲一把推開,而后自己坐起了身來,她攏了攏松散的單衣,接著幽幽開口“華君因惦念太子,休朝三日,這倒是給了我們一個不錯的時機。” “是啊,現在太子亡故,你的行動倒是可以暢快不少了。”容襲側身躺著,一手支著臉頰,墨發垂在腦后,一副慵懶的模樣,唇角又帶著幾分淺笑,看起來頗為誘人。 玉染側過頭垂眸瞥了他一眼,接著不緊不慢地問道“容襲,你可知你的那位三哥在都城可有何防衛的守軍?” “他手中的軍權只有極小一部分,不過——近日里原本遠戍西境的參將劉遠因屢獲軍功故而被調回了都城受封為定遠將軍,如今華國都城中有一半的守衛權都在這劉遠的手中。劉遠最初是被三哥看中,繼而一步步被提拔為了參將,如今又被升為將軍,三皇兄對劉遠來說有知遇之恩,故而關系最為密切。”容襲坐起身子,一邊看著站在床沿邊整理衣著的玉染,一邊微微笑著說道。 玉染系上腰帶,略是點頭輕笑,聲色意味深長,“定遠將軍啊……看來,也是時候做些準備了。” 容襲靜靜地盯著玉染,笑得格外艷麗。 “你這是什么眼神?”玉染揚了揚眉梢,忽然問道。 容襲微笑著偏了偏頭,“只是覺得很久沒有瞧見阿染你這般有斗志的模樣了。” 玉染聞言,先是愣了愣,接著別有深意地反問道“你確定嗎?” 容襲說得話不算對,可也不算全錯。因為上一次玉染在容襲的面前表現得那么斗志昂揚,已經得追溯到明戌未滅,而兩人還是齊心協力共謀前路的時候了。自從明戌覆滅,兩人各走各道、互相敵對之后,玉染在容襲的面前就永遠只是用著那副虛偽至極的面龐。兩人明爭暗斗,卻是讓她心如深潭,沉寂幽深,卻又難舍難分得無法自拔。 “阿染,你還愿意這么幫我,果然心里還是特別喜歡我的。”容襲忽然勾起唇角,故作單純地笑著。 玉染眼眸微斂,淡然說道“我這可不算在幫你,我們只不過是各取所需。” “你可真是口是心非。”容襲的眼底露出有些可憐的模樣。 “是嗎?我倒一點兒不這么覺得。”玉染聳了聳肩,似乎對容襲說的毫不在意。 容襲似乎還準備說什么,只是聽到外頭傳來修子期的聲音。 “公子。” “進來吧。”容襲開口道。 修子期來到容襲與玉染跟前,俯身作揖,“公子,公主。” 在玉染離開華國王宮的這段時日里,容襲沒有失憶的事情已經被修子期證實,而玉染在云華殿里的時候更是絲毫沒有再要假裝成紅衣的意思,所以修子期也就索性用回了以前對兩人的稱呼。 “何時?”容襲抬眸問道。 修子期聞言,眸光飛快地從玉染的身上掃過,接著他低頭說道“不是屬下,是蘇久姑娘尋公主有事,似乎是蘇姑娘有什么要交給公主。我只是在半路剛好遇到蘇久姑娘,所以便來替她通報一聲。” “蘇久找我?”玉染聽著,微微揚眉,面上忽然浮現了頗有興致的模樣。 “是的。”修子期點頭。 容襲瞧了一眼玉染,兩人的目光撞在一塊兒,他似笑非笑地說道“看來——這個時機算是主動送上門來了。” “倒是真快。”玉染也是勾唇一笑,神情里似是頗為滿意。 修子期被玉染和容襲這番沒頭沒尾的對話給攪得怔愣了一下,但他也是很快便想起了這兩日王宮中的境況以及從問思樓送來的一件件呈送給容襲的消息,下一刻他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那位三皇兄那里現下如何?”容襲突然問起修子期。 修子期作揖應答,“三殿下今日仍是被君上禁足于鴻明殿內,不準外人隨意出入,連婢女侍從的進出都是有人看管。” “沒有將他直接壓入牢獄或是施以刑罰,看來華君確實對于此事仍有疑慮。”玉染笑了笑,倒沒有很遺憾的地方,因為華君如今的表現也確實在她的意料之中。 容襲笑得如沐春風,似乎比盛開的花朵還要惑人柔美幾分,他刻意表露出一種柔弱無助的神情,而后朝著玉染眨了眨眼,“為了叫父王將這個疑慮全然消除,看來還是得要阿染你的出手才行了。” “就算你這么說,我也不會覺得高興的。”玉染眼底沉靜,含笑應答,“我先過去了。” “阿染。”容襲忽然喊住了玉染。 玉染疑惑地回頭,“怎么了?” “你過來一點。”容襲對她說道。 玉染疑惑地來到床邊,又瞧見容襲示意她俯下身來些,她照做著微微俯身,下一刻,她卻是發現有一只纖細白皙的手朝她伸了過來,接著輕輕撫在了她的發絲上。 “就算阿染你懶得束發,也總不好這么一團亂地跑出去吧?”容襲頗為好笑地說道。 容襲一邊說著,他的手從玉染的發絲上一路滑至鬢角,接著逐漸來到臉頰。 容襲的手帶著些許的涼意,掌心里還有著因習武而留下的細細薄繭,只是即便如此,也藏不住他的那種膩人且繾綣的神情姿態。他的眼底如耀石般漆黑,卻似乎可以透露著讓人無法拒絕的溫情。 玉染微微一怔,她承認,當她對上容襲視線的這一刻,心中確實是有微動的。只不過,就算心底動搖得再多,那也無法讓她摒棄現實轉而將自己全部的情感投入到虛妄縹緲的心動之中。 因為她是玉染,因為她是赫連玉——所以她不可以。 她的眼簾微垂,下一瞬神色便恢復如常。她往后退開了一步,接著站直身子,朝著容襲說道“蘇久還在等我,我先走了。”話畢,她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 而容襲的目光一直注視著玉染的背影,直至她掀開簾子走出。他兀自搖頭輕笑,低聲喃喃道“果真,阿染還是阿染……” 推薦都市大神老施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