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逼讓步
與兩人相斗并不算麻煩,可若是爭鋒相對兩人本身都是高手,那就是件累事了。 此刻,修子期、隱衛兩人仍是正與紅衣一人對立而戰。 讓隱衛暫時無法再提劍,紅衣直接抓住機會,回身朝著修子期而去。 修子期與紅衣二人的劍在著狹小的地方來來回回地碰撞了數次,紅衣不知不覺被修子期的劍引到了墻邊。 修子期原本還是抱著隨意應付華君慕容齊的心思從而摻和進紅衣與隱衛的打斗的,可沒想到,這打著打著竟是會爭鋒至如此境地。 修子期在這一刻不得不承認,這個名為“紅衣”的女子著實不簡單。 紅月閣擅易容之人無數,他認識的人里玉染、卓冷煙尤擅,但他認定了這紅衣絕非是那兩人。 前者的武功花拳繡腿,內力雜亂;后者的武藝不凡,卻是與紅衣風格全然不同。 看來,紅月閣確實是人才頗多,難怪紅月閣與問思樓之間爭鋒多年,而紅月閣卻不占下風。 紅衣似是不滿足于現在這個看起來她比較被動的境況,她眼底銳光劃過,唇邊浮現了略顯詭魅的笑意。她忽然右手持劍放在身側,接著慢慢抬高。 修子期也是同時舉劍,兩人劍鋒相對而去。 在兩人擦身而過之際,修子期的劍鋒劃破了紅衣右臂的衣衫,帶出了些許血絲。而紅衣的劍鋒也淺淺地劃破了修子期腰側的衣衫。可在這擦身而過的一刻,修子期卻并未從紅衣的臉上看到絲毫的慌亂緊張之色,反之,紅衣側眸的那詭異一笑,倒是讓修子期的心頭一怔。 就在修子期暗覺上當的一瞬,紅衣卻是一個回身重新來到修子期的眼前,她的身姿壓得很低,恰好可以在修子期此刻動作反應的死角之處。 她的劍鋒在光線的照耀下反射著逼人的光澤,只見幾道飛快的劍光閃過,修子期胸口和腹部的衣衫已是被連連劃出了好幾道口子。也許是因為紅衣還知道這只是一場比試,所以她的下手并不重,可也難免有鮮血從傷口處不斷淌出。 下一刻,紅衣颯然一笑。就在修子期盯著紅衣,想著她接著準備怎么做的時候。他卻看見紅衣握著長劍的右手一翻,竟是朝著身后的方向指去。 修子期驀地往紅衣的背后看去,正好瞧見受了重傷的隱衛此刻正用左手握著短劍站定在紅衣身后不遠處。而之所以隱衛不得不停在那里,正是因為紅衣的長劍劍鋒現在正與隱衛的咽喉之處僅有一寸之隔。 想來,若是因為再往前走一步,紅衣的劍鋒便會直接從隱衛的咽喉穿過,讓他血濺當場。這一點修子期只要看著紅衣此刻眼中那種堅決凌厲的眼神,便是足以猜想。 “好了,就到這里吧。”是慕容齊終于開口制止了。 而紅衣聞言,也就此收劍,直接一手將劍重新插入了隱衛身側的劍鞘之中。 手中無劍,而身姿也不見狼狽的紅衣似乎很快便回歸了起初的平和模樣。她回身倒退幾步,在修子期和隱衛皆在她目光所及的一刻,她朝著兩人分別淺淺地作了一揖,溫和地開口道:“兩位,剛才紅衣得罪了。” “紅衣姑娘好武藝,子期佩服。”修子期這話說得出自內心。 “大人氣了。”紅衣微微頷首,笑意平靜。 “好,確實是好!”慕容齊看了這一場“戲”,也是覺得精妙至極,他看向紅衣,朗聲開口道:“紅衣姑娘真是人中龍鳳,一身好武藝,還擅易容之術,讓孤的這兩位內庭高手皆是甘拜下風,著實厲害。” “若是君上認同紅衣的本事,那紅衣便懇請君上答應剛才紅衣的請求。若是君上仍是認為紅衣的本事不足以守護四殿下的安危,那為了不破壞紅月閣的規矩掃了君上的興,那紅衣也可從紅月閣再調出人手一同看守云華殿,必不負君上重任。”紅衣話畢,便是俯首作揖,面上所含之色分外懇切。 “既是紅衣姑娘都說這是紅月閣的規矩了,那若是孤再拒絕紅衣姑娘的請求,就當真是難為人了。”慕容齊言下之意便是已經答應紅衣撤去云華殿殿內的所有隱衛,但是要慕容齊全然安心那是不可能的,他至此一頓之后,笑著開口:“不過,既然殿內的隱衛都盡數撤去,便在殿外留下一位吧。紅衣姑娘可以安心,孤絕不讓他踏入云華殿的大門一步,只是在外看守。若是紅衣姑娘遇上任何麻煩,或是云華殿內發生了什么,也可有人可以及時助到姑娘。不知——紅衣姑娘意下如何?” 這想來已經是慕容齊可以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 紅衣朝著慕容齊微微福身,笑意平和,“多謝君上。” 慕容齊一揮袖,說道:“好了,既是如此,那便由修子期帶你去往云華殿吧。” “是,君上。”修子期俯身作揖。 紅衣跟在修子期之后走出御書房。修子期的步履不快,而紅衣也是安靜地走在修子期的斜后側。 從紅衣的這個角度,仍是能看見剛才她傷著修子期的傷口仍在不斷往外滲著鮮血,染紅了他的外袍。 “你的傷,等會兒回到云華殿便去包扎一下吧。”紅衣冷不防開口道。 修子期微微側頭,看見紅衣已是走到了他的身側,他盯著紅衣這張與玉染一模一樣的容顏,略一沉吟后開口:“你當真是紅月閣的閣主親自指派而來?”修子期自然知曉紅月閣的閣主正是玉染。 紅衣聞言,輕聲一笑。她轉過頭,一雙鳳眸緊緊地注視著修子期,她微微勾唇,眉眼微揚,出口的聲色更是略帶笑意,“那為何,我就沒可能是紅月閣的閣主本人呢?” 修子期微微睜大眼,他的眉頭緊鎖,目光凝駐在紅衣的精致面容之上。片刻之后,他一邊搖頭,一邊說道:“不會的,據我所知,你們閣主不可能會有如你這般的精妙武藝。” 紅衣風輕云淡地笑了笑,沒有再做辯解,卻是轉而說道:“多謝修大人美譽,剛才紅衣不過是施展雕蟲小技。若非修大人是第一次與紅衣交手,甚至有意相讓,約莫修大人是絕不會立于下風的。” “在下剛才確實是認真了,紅衣姑娘過譽了。”修子期朝著紅衣略是抱拳。 紅衣偏了偏頭,柳眉微挑,她笑著說道:“你這個人還挺有意思的,難怪卓jiejie會喜歡你。” 修子期一愣,顯然沒想到紅衣會在最后把話扯到卓冷煙的身上。不過,提到卓冷煙,修子期的眼底也是暗了幾分。 有多久未曾見過她了呢? 似乎自容襲與玉染在寧國一別之后,他修子期便再未見過卓冷煙一眼。 一晃,竟是也過了小半年的時間。 “她……還好嗎?”修子期覺得自己的聲音似乎有些干澀。 紅衣怔了怔,接著微笑說:“好,也不好。” 修子期像是聽懂了紅衣的意思,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沉聲開口:“我終歸是不值得她喜歡。” 各為其主,便是以主為重。即使情起,也是緣斷。 想必擁有這種想法的人不止是只有修子期一個,卓冷煙也是如此。所以只要玉染與容襲對立一日,那他們就終歸不可能在一起,這便是他們的宿命。 修子期斂了斂眸,將這些事先放在一邊。就現在身邊這個突然出現的紅衣來說,他還是相信的,而且修子期也沒想到華君竟然會歪打正著地遣人去尋了紅月閣的人來。 修子期想,華君原本是想找個人與玉染相似的人,來讓失憶的容襲放松警惕,或是監視于容襲,可沒想到花費許久時日,皆是沒有尋到。于是華君便打探到了在江湖之上以擅易容之術著稱的紅月閣,只要有人能扮成玉染,而且扮得絲毫不差,那也是可以的。 只是,想必華君怎么也不可能料到,那紅月閣的閣主竟就是玉染。所以只要華君尋人扮作玉染的消息一經紅月閣,整個紅月閣包括玉染本人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而且紅衣來到之后,以婉轉卻堅決的態度讓華君不得不撤去了云華殿殿內的所有王室隱衛,這讓修子期更加確信,這個紅衣便是玉染親手所派之人。 “云華殿本是*之殿,可如今已應殿下的要求,將云華殿單獨劃出了*,作為殿下的寢殿。”修子期解釋說道。 紅衣其實都心知肚明,但是他并不介意修子期在一旁為她言說。她的目光劃過周圍大大小小坐落的宮殿,她的腳步走過石橋,經過流水,穿過涼亭,踏入宮道。 一切的一切,皆是自然至極…… 她一身紅衣,與這朱紅的宮墻的顏色仿佛渾然一體。她的氣息平和,渾身散發著一種穩重貴雅之感。她停下腳步,屹然而立,卻是一時間心中復雜萬分,追憶不知從何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