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相伴離
玉染的語氣聽起來既小心又帶著極力的懇求,她將自己完完全全地扮演成了一個文弱公子的狀態。她仿佛是真的在為自己的妻子而焦急,卻又覺得希望渺茫,所以心中低落且卑微。 “大人,您還有什么問題嗎?”玉染的聲音略顯沙啞,好像是被悲傷席卷,所以連情緒之中都帶著幾分煎熬與痛苦。 禁軍頭領又端詳了兩人一會兒,最后目光凝在容襲的側臉上,一擺手,隨口道了句,“沒什么,你夫人……長得還挺好看的。” 最后這句話,顯然是出乎玉染的意料。 玉染險些被弄蒙了一下,她此刻真的是很想用一種錯愕且好笑地眼神看向這位頭領,但出于現在情況的復雜,她還是忍了下來。轉而,她將懷中的容襲重新摟緊,隨后朝著頭領微微低下頭,說道:“多謝大人。” “好了,去吧去吧。”禁軍頭領聞言,也覺得沒什么好再問的了,而且后面排著要出城的人也愈發的多了起來,所以他又連著朝玉染他們揮了好幾下手示意離開。 下一刻,蘇久也不再猶豫,直接輕輕甩了甩鞭子,馬匹又重新動了起來。 待到馬車使出了好一段距離,又連續拐了幾個小巷子,馬車才慢慢停了下來,而修子期也從暗中出現。 與此同時,玉染低頭瞧了眼還靠在自己懷里的人,接著輕笑出聲,“哎,大美人,我的好夫人,你還不準備醒醒嗎?” 容襲的身子確實冰涼,他慢慢睜開眼睛,露出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瞳,一張蒼白無力的絕美面龐上浮現了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微微仰頭,與玉染的目光撞上,隨后他微笑說:“就這么靠在夫君的懷里,也是一樁美事。”為了應接玉染的調侃,容襲也特意將出口的聲音壓得柔美繾綣了幾分,聽起來倒真像個嬌弱的女子在夫君懷中撒嬌。 玉染裝作毛乎悚然的樣子,她揚了揚眉梢,說道:“美事?什么美事,哪里來的美事,你倒是說得都好聽。” “殿下,我們現在出了都城,安君和華君的人就不能再管顧到我們了,暗中現在安排的人手應當是足以護送殿下回寧了。”蘇久思量之后,稟告道。 玉染坐直了些身子,又讓容襲稍微起來一些,隨后她才點頭道:“好,我知道了。蘇久你讓暗中的人再小心留意一下,雖然長孫延那里的人我不認為會有追出來的,但華君那里安排的人還是不能大意。他們一旦發現城內完全失去了容襲的蹤跡,那也許就會猜到我們已經出了安國都城,或許他們會重新派人來追查,所以必須攔截住他們的所有人手。” “是,殿下,我等會兒就去安排。”蘇久點頭應聲。 “還是先找一駕稍微好些的馬車來吧,這木板車雖然不顯眼,但這天畢竟太過寒涼,就算我可以忍耐,但我想以容襲的身體應該堅持不了多久了。這里雖然還沒有離都城城門太遠,但應當還算安全,他們暫時是無法反應發現的。”玉染想了想還是決定道。 “公主,這個由我來安排就好了。”修子期在一旁低頭抱拳道。 修子期是容襲的人,既然現在容襲清醒著,玉染也懶得替他回應。容襲也曉得玉染的脾性,于是很快便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一雙眼眸輕抬,淡聲道:“你去吧。” 修子期離開得很快,而緊接著蘇久也暫時因為玉染的吩咐離開片刻。暗中雖有保護玉染和容襲的人存在,但明中卻只有他們二人在那里依靠而坐。 玉染為了緩一緩身子,所以將雙腿順著木板的邊沿垂了下來,時而晃動兩下。 而容襲索性更放松了下來,可能是因為保持著同一個倚靠的動作太久,讓他的傷口疼痛渾身麻木,所以他便以一副更加自在膩人的姿態直接躺在了玉染的腿上,因為他現在是女子裝扮,所以看起來更惑人幾分。玉染相信,若是有其他男子在場,絕對會想要直接將這副模樣的容襲搶回去。 玉染低頭瞥了眼闔眼歇息的容襲,倒也沒說什么,她左手輕輕撐在木板上,好支個力氣,右手指尖似乎下意識地纏繞玩弄著容襲的柔長墨發,一縷一縷地圍著她修長的手指越繞越多。 “阿染,你再這樣我的頭發待會兒就要解不開了。”容襲闔著眼悶聲提醒。 玉染聞言,反應過來,她低頭看了看容襲,隨后淡然道:“解不開沒事,一刀剪了就好。” “美人在懷,你就說這么狠心的話?”容襲陡然睜開雙眼,眼底的神情似笑非笑。 玉染不以為然,“這有什么的,我這是在給你機會繼續撒嬌。你可要曉得,以前就算有美人朝我這么撒嬌取鬧,你覺得他們能像你現在這樣靠在我的懷里?想都別想。所以,容襲你應該慶幸。”玉染煞有其事地說著,她眉眼微揚,一張俏麗的面龐上頓時浮現了隱隱笑意。 “是,是,是容襲三生有幸。”容襲很給面子的連連回應。 因為天實在寒涼得很,而昨日又飄了小雪,所以今天的呼吸間都有一種冰霜寒凍的感覺,這么靜靜地坐得久了,連玉染都要吃不太消。再看靠在她腿上的容襲,穿的煙羅衣裙外還披上了厚實的外袍,倒是看起來比她穿得暖和多了。 容襲怕冷,這是毋庸置疑的,玉染也習慣了,所以不會調侃他這一點。 她只是攏了攏自己的斗篷,用長發擋住了自己裸露在外的一小節脖頸,然后再低頭將容襲散開的外袍重新拉緊一些。 “昨日下了雪,今天一早地還是濕的,希望晚些時候不要再飄雪,不然我們回寧的時間又會變長,路上也會不好走。”玉染輕聲說道,她看見自己吐出的熱氣在冰冷的空氣中成了裊裊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