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鋒芒現
“帶來了,殿下。”蘇久聞言,一邊應答,一邊幫玉染小心而快速地包扎完畢。 隨后,她立刻從懷中取出了一樣物件,這物件用紅色錦袋包裹,封口處是金色紋案。 玉染攤開左手掌心,讓蘇久將物件放過來,隨后她才用右手指尖挑開了扎著封口的絲帶。她取出里頭的東西,仔細看了一眼。 玉染讓蘇久從寧國帶來的,其實是她作為寧國攝政王的印璽。當初她重傷失憶的時候身上幾乎什么重要的身份憑證都不在,所以才會讓長孫弘即使救回了她,都不能查知她的身份。 “哎,蘇久,我記得紅月閣中應該有人善于雕琢玉器的吧?”玉染端詳了一下手里不算大的印璽,忽然一笑問道。 “有的,殿下。今日再晚些等殿下睡下,我便按照殿下之前的意思,將這印璽送去,約莫明日就能做出一個相像的來了。”蘇久笑著應承。 “恩。”玉染頓了頓,又道:“這仿出的印璽,刻上的字跡可以像,卻不能一模一樣。我寫玉字時下兩橫喜好連筆,你讓那工匠刻成分開的兩筆。” “好,我知道了。”蘇久點頭。 翌日午時,待到玉染用完午飯之后,長孫弘就來了。 玉染奇怪地問:“你今日不是應該入宮給長孫瑞授課去了嗎?” “南玉,你別提了,我連自己都學不好,又怎能教得了皇子?你也說了我在宮里每一步都得小心,可要是我教不好,那君上不是也得怪罪我?”長孫弘無奈。 “那要不——我先給你請個先生,先生教了你,然后你再去教長孫瑞?”玉染眨了眨眼,兀自坐在榻上說道。 “哎喲,南玉你可別這樣啊。”長孫弘苦笑。 玉染抬眸瞧著他,“那你還能讓我怎么辦?總不能我變裝成你,然后代你去教他吧?再者,我覺得長孫瑞性情雖說玩鬧,但也是個懂事之人,你只要陪著他念念書,教他分析一些事理,我覺得他不會難為你。而至于長孫延那里,他本身叫你做長孫瑞的老師就是在眾人面前做了個表象的嘉恩,你只要不出格,別讓長孫瑞傷著,就出不了太大的意外。” “可上次不就是君上安排了人刺殺自己的親兒子,準備把罪名推到湘王府保護不利上的嗎?”長孫弘思索著又道。 “這你放心,我可以讓人暗中跟著你,絕對不會讓刺有機會靠近分毫的。”玉染淡然地說。 “可是……” 玉染不等長孫弘開口,直接打斷道:“再不然,謝意遠今日總要進宮,你要是有不懂可以直接叫上他,反正在長孫延的眼里你們還是沒有翻臉的。” 長孫弘雙臂抱胸,“不可能!” 玉染剛半是張口,外間門外便傳來敲門聲。 “進來。”玉染朗聲道。 進來的人是蘇久,蘇久才剛走近玉染,便聽玉染說道:“你來得正好,等會兒你去秦奚那里,幫他換個模樣,就扮作是長孫弘的小廝,讓他陪長孫弘進宮吧。” “是,殿下。”蘇久也沒多想便應下來。 玉染又扭頭看向長孫弘,“這樣便可以了吧?有秦奚在場,我不信你還緊張。” “哦。”長孫弘悶悶應了一聲,其實他原本是希望玉染可以喬裝陪他進宮的,但現在轉念一想玉染的身份確實不太方便,更何況她有傷在身,已經好久沒好好休息了。他又轉頭看了眼陌生的蘇久,“你也是……南玉的人?” 蘇久朝長孫弘頷首,“回長孫世子,正是。” “南玉,我們家……最近的面孔是不是有點多?”長孫弘一臉無奈。 “最近狀況太多,也是逼不得已。”玉染想了想,喃喃著說道:“過幾日吧,過幾日應該就會恢復以往了……” 因為也許再過幾日,她就會不在這里,回去寧國了。那個時候,湘王府雖說可能危機仍在,但至少不用再直接面對她和容襲的這般折騰了。 “恩?我沒聽清,南玉你后面說什么?”玉染的后一句說得太輕,只有她自己聽得見,所以長孫弘一攏眉,俊容之上浮現了幾分疑惑。 “沒什么。”玉染先隨口應了聲長孫弘,又轉而笑著問蘇久,“蘇久你來得挺早,東西已經做好了嗎?” “做好了。”蘇久從衣袖中摸出了兩個錦袋,其中印璽一個為真,一個為假。 蘇久將假的印璽放在了玉染的左手心里,玉染看了眼底座的刻字,隨后輕笑了一聲,“挺好。” “南玉,這是什么?”長孫弘蹲下身,與玉染視線齊平。 玉染沒有直接回應,而是從桌案上的其中一本書冊里摸出了一張蠟黃的信紙,她動了動還有些許酸痛的左臂,雙手輕巧地將信紙打開。 信紙上已是滿滿地寫好了所有的內容,是玉染昨夜親筆所書,只是玉染的右手傷重,她還是強忍著沒讓自己的手有所抖動。 玉染拿假的印璽沾了沾紅墨,隨后在書信最后印了上去。 “蘇久,你今日就命人將這封信函塞至薛言在江陽城的休寢房間,一定要比城中派出的搜查之人更早趕到那里。而且,一定要確保這封信函是能被搜出來的。同時,還要安排人安插進搜查隊伍的當中。 “長孫延說過如果再搜查到任何線索都要直接向他呈上,這倒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至少不用再考慮經手丞相的事。不過,我怕容襲從中作梗將信件換掉。所以,這封信一旦從薛言的房間里搜出來,就必須立刻讓我們的人直接暗中帶回城中,上呈給長孫延,務必保證不能出任何差錯。”玉染掂量著說道。 “是,蘇久一定安排妥當。” 長孫弘湊過頭想要看信上的內容,這不看還好,一看便是被驚著了。他癟起眉,怪異地說:“南玉,你這信不對吧……你要是讓她把這信再送去薛將軍在江陽城的臨時寢處,那豈不是薛將軍的罪名怎么都洗不清了嗎?到時候薛將軍一旦被坐實了私通別國,那湘王府不也遭殃了?” 玉染淡然一笑,“當初是江陽城城守說看到薛言與寧國人有來往通信,更是城守從薛言的隨身物件中搜出了私通寧國的信函。既然如此,那我們何不就利用這件事做到底呢?薛言私通寧國之事即便我們知道是假的,也已經無法在長孫延的面前洗清,所以我們能做的,只是把這潭水攪得更渾一些。 “我讓蘇久帶著我的印璽叫人去連夜仿制了一枚,我原本的印璽上面刻著的赫連玉三字是曾經我親手在紙上精心書寫之后,由專人依照我書寫的字跡來刻的,絕無絲毫分差。我的玉字下面兩橫在真印璽上是練筆所書,而這假的上面卻是分開的兩橫。平常如果別人看得不仔細,并不能一眼就分辨出差別。可若是仔細叫專人來比對,則會發現其中的端倪。 “長孫延現在心急火燎地準備置薛言的罪,如果在此時得到這封我新書寫的信件,更是在上面看到有我的印章,則必定會勃然大怒。而屆時我們就需要將薛言與我赫連玉書信相通的消息傳便整個京城,甚至傳到安國的其他城池,讓安國之人皆想著薛言的不是,以及寧國的不是,還有我赫連玉的不是。” “我知道了!南玉,你不會是想趁此機會宣告天下,安國國君誣蔑你寧國攝政王,然后擺出真正屬于你攝政王的印璽,證明那封書信和印章都是仿制,只是安君為了有理由爭對寧國才想出的辦法。最后,南玉你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讓其他兩國都靠向寧國,而安國會因為無法立刻解釋清楚而處于劣勢,君上不得已之下為了安撫民心只能先寬恕薛將軍。”長孫弘恍然明白。 “聰明。”玉染眨了眨眼,夸贊說道。 長孫弘思索半晌,“可是,如果屆時君上一口咬定是你寧國設計陷害安國呢?” “長孫延脾性暴躁且膽小,不然他也不會急著要除掉湘王府。而屆時當威脅真正逼近長孫延,他的第一反應也只會是震驚憤怒,且恐懼地想他自己應當如何息事才可避過另外三國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