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再入相府
玉染繞到前院的時候,剛好撞見了端著一套雪白外袍走進院子的小廝。 那小廝看見了停在那里的玉染,他反應過來之后,也沒顯得有多驚訝,反倒是往后退了一步,端著手中的衣袍朝著玉染躬身行禮。 “殿下。” 玉染本是有種偷偷闖了別人的府邸,最后還被剛好抓包的感覺。但誰知那小廝根本就對她的尷尬仿若未聞,還向她恭恭敬敬地施禮,從那小廝的臉上,玉染找不到任何的驚訝不妥之色。 “你認得我?”玉染眨了眨眼,輕聲問道。 小廝點了點頭,他說:“赫連殿下曾經來丞相府小住過,府中的人基本都見過殿下。還有幾個不認識的,也都給他們認了殿下的畫像。” “哦,行吧。”玉染聞言,微微移開視線,她隨口應了一聲,她怎么都沒有想過自己竟然也會在這安國丞相府住過。那個時候,她又是以什么身份住在這兒的呢?是玉染,還是赫連玉?她頓了一會兒,又轉而啟唇道:“你來給他送衣服,那他應該在里頭吧?我正好要進去找他,你把衣裳給我就行了。” “殿下,這不妥……”小廝有些猶豫。 “說了,給我就好。”玉染直接從小廝的手里將衣袍取過,就留了個托盤給小廝拿回去。接著,她轉身便往容襲的門口跑去,驀地就推門走了進去。 容襲的屋子很寬敞,也很溫暖,玉染上一次也只是在他的院子里呆了一會兒,還真沒進去過。 而此時此刻,掩上門再環視屋子的玉染如是想到,這屋里修得是好看,也確實奢侈。至少和玉染在湘王府所住的院子相比,這簡直就是兩個境界的。 當然,就算這屋子里頭修得再好看,也不至于讓玉染一直貪戀下去。她很快就回過神,走過前廳的屏風,一路往里屋走去。 這明明是玉染第一次來這里,但玉染的心中在動搖著,她好似可以聽見自己緊張的心跳。因為,不知為什么,她就是覺得自己對這里太過熟悉了。 在這個世上可怕的事情有很多,但有的時候其實熟悉也是一種可怕吧。 “容襲,你在嗎?” 玉染的這句話問得有些多余,因為她一邊開口的時候,就一邊掀開里屋的門簾,直接闖了進去。 然后,在玉染順利地見到了自己想找的那個人的時候,她看著眼前的情景,又驀地停滯在了那里。 容襲正半躺在床上,被褥被挪至了一旁,他的衣衫半解,上半身大片的肌膚全都暴露在了空氣之中,一頭墨發松散在腦后,很是惑人。 容襲身上的肌膚很光潔,很雪白,比女子的肌膚還要好上幾分,這點玉染之前只要看著容襲露在外面的脖頸手腕便可以知曉。 但現在不是玉染可以心猿意馬的時候,因為她視線一移,便瞧見了容襲露著的一邊肩膀之上的明顯痕跡。那里原本該是個傷口,而且口子被劃得很大,看起來像是直到不久前才剛剛結痂,但看起來又似乎有些紅腫。 容襲的床沿邊上放著才拆下的包裹傷口的布條,還有一個不大的藥瓶被他握在手里,看起來他是正在給自己換藥。 玉染這時才發現,容襲的臉色確實是十分蒼白,是與往日的白皙看上去不同的病態的白。 “阿染,你來了啊?”容襲看見到來的玉染,放下了手中的玉瓶,微微笑了起來,那雙黝黑深邃的眼睛里瞬間帶起幾分笑意與柔和。 玉染聽著,幾步之下走到容襲的床側,隨后她側過身,坐在了床沿上。玉染似乎也沒有在意現在兩人現在靠得到底有多近,她的目光落在了容襲身上的傷口上,她伸出手,似乎想要去觸碰那道傷,但最后還是刺痛到容襲,于是收回了手。 忽然,玉染像是發現了什么,微微側過眸,接著一擰眉,她發現對應著前面傷口的位置,容襲肩后似乎還有一道更加嚴重的傷口。她恍然,原來這傷口是被人持劍之類的利刃直接穿透了整個右肩,還有些偏向右胸口的位置。在玉染看來,只要那劍再刺得往邊上偏離幾分,便有可能要了容襲的性命。 容襲見著玉染的出神,唇角微揚,他的眼底劃過一絲狡黠之色,接著趁玉染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身體前傾,雙臂微抬,從玉染的腰間攬過,直接將玉染輕輕擁在了懷里。 容襲將下顎擱在玉染的肩上,側過頭,鼻尖貼在玉染的耳垂上,呼吸吐露在玉染脖頸的肌膚之上,他輕聲道:“阿染,你再這么看下去,我會忍不住想要抱你的。” 玉染聞言,剛剛心底對他生起的一絲復雜全都灰飛煙滅,她覺得自己的眼角一抽,她闔了闔眼,又睜眼,半是咧著嘴說:“你不是已經抱了嗎?” “恩,是啊,因為阿染的身上很暖,抱起來很舒服。”容襲似乎絲毫沒有松開玉染的意思,反而更加高興地將玉染攏得緊了一些。 容襲自己這么一折騰,原來就半解得松散的衣衫早就滑落到了下來,他的肌膚就直接隔著玉染的衣裙貼了上來。 玉染斜了斜眼,驀地將右手從他的懷抱里撤出來,接著在他背上拍了拍,口中說道:“快放開我,悶死了。”不過,玉染一邊這么說著,仍是察覺到容襲的身上確實很涼,好像每次容襲趁機來握她手的時候,她也發覺容襲的手一直很冰冷。 直到容襲覺得饜足了,才慢悠悠地松開玉染,接著對玉染柔和地笑了起來,那眉眼皆是如月風華,耀眼炫目。 玉染一見容襲的這副神情,便有些想跨下臉來。容襲就是曉得她對他的那張美得驚心的面容最沒有抵抗力,所以每每一見她要氣了,便靠著他的這張臉來對著她。 “你身上這傷是怎么回事?看上去不像是新傷了。”玉染看著這結了薄薄一層痂的傷,又下意識地捂了捂自己的腹部,她的腹部現在也有一道被利劍貫穿的傷痕,只不過她的身體恢復得比較好,連大夫都說她能這么快恢復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玉染現在只有真的很累的時候,腹部才會還有隱隱的疼痛,但基本上只要睡上一覺,休息一下便可以恢復過來,也不用再不斷上藥了。 “如若不是因為這個傷,想必我也不會提早離開寧國,阿染也不會落到現在的境地。”容襲的語氣溫和。 “那你這是比我被子期刺殺受傷還早啊,怎么到現在看起來還這么嚴重?”玉染癟了癟眉,不解地問道。 容襲笑了笑,隨意道:“只是之前受傷之時身中劇毒,身體虛弱,所以現在恢復得慢了些,不過已無大礙。” “中毒?”玉染張了張嘴,無語地說道:“你還真是……活得精彩啊。” 容襲聽出了玉染話語中的調侃,但他仍是不在意地抿唇一笑,平靜地開口道:“不及阿染。” “什么不及我?哦,我看也是,你這身體啊……確實弱得不像樣,你還是好好養著,不要再老是和我鬧騰了。不然的話,我看你的傷是怎么都好不了了。”玉染知道容襲意有所指,但她仍是輕笑一聲,轉而調侃起容襲。 容襲的眼底深了深,他瞧著淺笑的玉染,忽然溫溫道:“那我若是說,我受這傷,為的是護住阿染呢?” 玉染微微一頓,她的視線重新落在容襲好看的面孔上,她看著容襲認真又溺人的眼神,驀地將目光收回,接著垂下眼簾。 受這傷是為了護住她? 容襲不說她還記不起來,他這么一提,玉染倒是想起之前的一夢,夢中她確實是親眼見到了一個情景。那是一把利劍朝她刺來,原本她以為會沒入她的身體,但她迎來的卻是男子溫潤的懷抱。 原來,她的記憶并沒有出錯,容襲說得也是真的。 玉染抬起頭,她的雙眼掃過容襲身上紅腫的疤痕,須臾之后嘆了口氣,她拿起了容襲放下的藥瓶,啟唇說道:“我幫你上藥吧,要是弄疼你了,你自己告訴我啊。” “好。”容襲望著玉染難得輕柔的舉動,笑得眉眼彎彎,“說起來,阿染今日是為了什么過來的?能讓阿染親自跑一趟丞相府,恐怕該是令阿染十分著急頭疼的事了。” “哦,這個啊……”玉染的神色沉暗了些,她沉默下來。 “是為了長孫延下月初要來的事?”容襲見玉染難以開口,于是他也不再難為她。 玉染點點頭,“是。” “你想幫他們?”容襲又問。 玉染將藥瓶擱下,又取過新的紗布,她同時也開口:“為什么不呢?在我重傷臨危之際,是長孫延救了我,帶我回了湘王府。而湘王知我來歷不明,多有懷疑,卻還是沒有將我趕出王府。宛然也是,這一段時日來,她一直都待我如親姐妹。容襲,你真的覺得我可以將自己置之度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