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布局者
卓冷煙聞言,柳眉微顰,她側頭對玉染小聲道:“小姐認為容襲讓玉淵所言實屬何意?若是小姐想要的是聯盟的話,那容襲想的不該是破壞兩國聯盟嗎?” “容襲?”玉染揚了揚眉梢,手里的折扇被她顛來倒去,她提提唇角,隨后似笑非笑地說:“他的意思那么多,我還真不想一個個都急著去弄明白。” “那他是正對小姐你寧國太子的身份而去?”卓冷煙又問了句。 “說不準。”玉染偏了偏頭。 安君長孫延考量片刻,才朗聲道:“既然丞相都如此說了,那便聽丞相的。赫連太子——” 玉染其實知曉長孫延心中在她到來之前便有定奪,現在這不過是當著眾臣的面做個形式罷了,她起身拱手作揖,“君上。” “既如此,還有勞赫連太子帶話給寧君,安國望與寧國聯盟,共退華商,希望寧君可以考慮一二。”長孫延揮袖說。 玉染點頭,又俯了俯身,“必當帶到。” 宴會散去時,天色已然沉沉,玉染和卓冷煙才得離開皇宮返回丞相府。 而府中,容襲坐在桌案前,修長的手指捏著毛筆的筆桿,眼中幽深,沾墨落筆之時雅致流暢。他寫完了,又將紙隨手抽了出來,給了修子期,這才啟唇道:“如此就好。” 修子期接過信紙,略一猶豫道:“公子真要這么做嗎?如果當真在公子和赫連太子回寧之時引來華軍,設下埋伏,那連公子你說不準都會遇到危險。尤其,領軍之人還是二皇子殿下……” 容襲靜若止水的模樣看上去格外溫和,他微微笑著,側頭看修子期,“這些我心中有數,無礙的。” 修子期點了點頭,下一刻突然想起道:“還有,公子,寧國那里的事情已經尋人安排妥當了,不會有人妨礙到赫連儀和顓頊明的行動,但要完全避過紅月閣的人很難,能夠瞞下的時日不多。” “幾日已經夠了,想必赫連儀為了王位勾心斗角了如此多年,不會連這個機會都抓不住。”容襲笑了笑。 “那公子覺得,公主這次還會留在安國相府嗎?”修子期躊躇片刻,還是問道。 容襲眼中閃爍,須臾之后平和道:“天下大亂的時候,阿染是不會喜歡一個人的。”容襲頓了頓,忽然笑意更深了些,“因為阿染喜歡的,就是一個‘亂’字。天下亂,而其心不亂,便是大善之局。所以,我也只好也攪一趟渾水,讓這水更渾一些了。” 修子期默了會兒,抱拳道:“那公子我先去將消息放出去。” 容襲點點頭,見修子期離開之后,才朝窗戶外頭看了一眼,月色皎潔,微風輕徐,他笑了笑,重新打開被擱在一旁的書冊,兀自低聲道:“阿染應該快回來了。” 快到夜深的時候,容襲聽見外邊遠處吵吵嚷嚷的,然后就聽見有細碎的腳步聲靠近,接著就是嘎吱一聲門被推開。 “見阿染神情自若,想來今日相談甚歡。”容襲將桌面上的書冊通通擺齊了,才慢悠悠地朝玉染這兒走過來。 玉染瞧著容襲,微微聳了聳肩,笑說:“還能如何呢?” “若是赫連玉想要將寧安聯盟的消息帶回給寧君,那必定近日便會啟程。”容襲說道。 玉染挑了挑眉說:“你倒是清楚得很。那你說,要是赫連玉不急呢?” 容襲笑意溫和,“寧國是一個國,是一個還很亂的國,看上去再怎么齊也是假的。赫連玉在寧國身為太子可以功高震主、一手遮天,可是只要他離開這寧國,那這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意思了。有心者動心,執棋者又怎可隨意置身事外呢?” 玉染深深看了他一會兒,隨后輕笑了一聲,往屏風后頭走去,語氣也是自然,“夜深了,早些睡吧,你在府里高枕無憂了一日,我倒有些乏了。” “好。”容襲莞爾道。 華國駐軍營帳之中,慕容祁對著四國疆土位置以及大大小小的分布關卡來回查看,帳中燭火依舊明亮,秋意初來,慕容祁不禁將披肩又往身上提了提。 忽然,帳連外傳來聲音,“二殿下,有密信加急送來。” 慕容祁皺了皺眉,大聲道:“進來。” 副將掀起帳連,快步走到慕容祁身側,將信件遞了過去,“二殿下,信中所謂何事,竟會叫暗衛加急送來?” 慕容祁仔細看了一遍,神情陰郁,“安國有意和寧國聯盟,寧國也是真想現在就趟進這渾水里,居然還讓赫連太子親自來使,看來事情是談妥了。” “依現今情勢,長此以往下去安國國君必定會沉不住氣,國君都沉不住氣,那軍中又何嘗不是人心惶惶?而屆時我華國大軍只要從樂雪城為突破口,必能一舉破入都城。可若是安國與寧國聯盟,以寧國太子的作風,恐怕這一仗就打得很難了。”副將也是神色沉沉。 “但是現在赫連玉還并未返回寧國,我們就還有辦法。”慕容祁頓了一會兒,突然啞聲道。 副將目中一凝,接著說道:“殿下的意思是……” “決不能讓赫連玉回到寧國。傳令下去,命人小心看好安國邊關城門,若是赫連玉出城,便派軍截殺。赫連玉行事狡詐,要確保萬無一失。”慕容祁斬釘截鐵道。 副將點頭贊同,隨后轉而猶豫道:“二殿下,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傳信之人還曾有言,似乎是在安國發現了四殿下的行蹤。”副將小心地看了一眼慕容祁。 “他?他不是應該回華國了嗎,在安國做什么?”慕容祁眉頭緊鎖。 副將低頭道:“聽說是和寧國太子一道的。” “看來我的四弟確實頗有雅興,一會兒又和赫連玉撞上了。”慕容祁冷笑說。 “可是四殿下不是常年在外居住,一向對這些都不大關心,是否會是消息弄錯了呢?”副將不禁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