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非常人
也許真相令人不解,也許真相令人迷惘,也許真相也叫人不知所措、難以自拔。 可事實就是那么明了。 容襲喜歡玉染,就如玉染也喜歡容襲。 他們互相喜歡,互相習慣,卻互相算計,甚至互相傷害。 玉染不曉得自己做的這一切究竟孰是孰非,可她必須得做,也必須要做,而且沒有回頭的路。 她不想敗給前世的自己,她不想敗給前世每一個算計著自己的人。 所以她要變得更清醒、更精明、更冷靜。 “殿下,讓容公子獨自住進巧天居,真的沒有問題嗎?”卓冷煙走在玉染身側,不禁皺眉問道。 玉染翻了翻眼皮,慢下了腳步說:“他那么想清楚這太子府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就讓他去想好了,我還有空管他?” 卓冷煙思量片刻后問道:”殿下是與容公子說明日就送您離開……” “放心,明日見容襲的必須是真的我,可是去送到府外修子期手里的,是誰都無所謂了。只要易容的人性格像我,做的事情也像我,只要沒有容襲,那就沒有人能夠瞧得出來,因為他們都不了解我。”玉染聳了聳肩說。 “那殿下現在是要去?” 玉染拿著折扇點了點自己的下巴,接著咧嘴微笑,“好容易才回了來,我這個作為太子的自當是要進宮一趟的。” 玉染不在,也沒有別人在。 巧天居里,就是邵語嵐死死盯著容襲不放。 “我不是殿下,所以不曉得殿下為什么留你。但是我知道,你不喜歡殿下。既然你不喜歡殿下,你就不適合留在殿下身邊。”邵語嵐看著容襲認真地說。 她知曉,容襲與玉染相識了約莫十年之久。 她自認,她與玉染的友情或許根本就抵不過容襲與玉染之間的那種默契和習慣。 可是,她作為一個旁觀者,看著玉染和容襲,卻覺得——很可怕。 不是一般的可怕,而是那種明明至親,卻又可以互相算計的那種狠心。 容襲略微抬起頭,平靜地笑了笑說:“我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 誰能讓一個華國的四皇子逼不得已? 邵語嵐覺著好笑,“殿下不說破,并不意味著我會不說破。華國的四殿下總不至于為了一個女子可以做到這個地步吧?” 容襲聞言,勾了勾唇角,眉眼也是舒展著,他說:“既然你的太子殿下都不說破,那你為什么要說破呢?” 邵語嵐一噎。 “還有就是,敢問太子妃娘娘為什么不覺得我會為了一個女子做到這個地步呢?”容襲微笑,“我與她相處十年,您覺得十年很短嗎?既是早已一紙婚書,哪怕是時移世易,我又怎會有理由棄了一個相處了十年之久的身邊人呢?” 很有理,有理到邵語嵐沒有任何反駁的余地。 邵語嵐也相信,大抵是沒有普通人可以輕易拋棄掉彼此相識十年之久的情意。 可是,玉染和容襲都不是普通人。 在他們身上,邵語嵐不知道他們究竟會做到什么地步。 就像是現在,玉染當著寧國太子赫連玉,而容襲卻不知打著什么目的成了赫連玉的玩物。 玉染不趕人,容襲也沒有走。 這寧國太子府,沒有外傳的風流韻事,這一個個太子府里的“美人”,敢問有哪一個不是玉染身邊的幕僚? 邵語嵐沉默地望著容襲,這是她第一次沉默。 片刻后,她驀然起身,轉身出門之際,忽然抿唇道:“但愿你一直會守著這一紙婚書。” 玉染是女人,邵語嵐也是女人,都說只有女人最懂女人,可偏偏邵語嵐沒有信心懂得了玉染。她不懂,也懂不了。 明戌皇朝覆滅,原本四小國的疆土也在瓜分地域之后空前地擴大。 華國為首,安國其次,原本差了些的寧國自從有了赫連玉之后一晃竟是超過了商國,所以赫連玉才會愈發成為眾臣心中無法抹滅的存在。 赫連清站在御花園里很久了,他的身邊是慧妃白氏。屏退左右,是真的只有他們兩人。 慧妃長得很美,如幽蘭,又若青蓮,溫婉且善解人意。 她雖然沒有孩子,但最受寧君寵愛的五皇子赫連楓卻一手交由她撫養。 赫連清沒有再立過皇后,卻一直都很喜歡慧妃,這種喜歡叫相敬如賓,而非抵死纏綿。 “倒是許久沒有同慧妃一道出來走一走了。”赫連清平和地說著。 慧妃還很年輕,二十五六的年紀,而赫連清已經更加蒼老了幾分。 慧妃溫溫地笑著,聲色格外好聽,“臣妾喜歡花,但是沒有特別喜歡的花。花只要擺在一起好看就好了,單獨挑出來的花不好看。” 赫連清盯著慧妃看了一會兒,忽然輕笑出聲,看了看天色說:“慧妃當真是不枉慧之一字。” 慧妃的神情還是笑著的,她向著赫連清微微福了福身說:“臣妾之慧非慧,不及君上。” 赫連清長嘆了一聲,回過頭看著她,須臾之后笑說:“確實,教你出來的人才是朕慧之不及的。” 慧妃沒有多言,也是同樣靜默著看向赫連清,片刻之后,她的目光里像是多了些什么,忽然深深俯身,隨后退到了一邊。 “言出必行,看來在這一點上是沒有人敵得過你了。”赫連清轉過身,眼中多了一分笑意。 甚至不用猜測,便知曉來人究竟是誰。 玉染白衣翩翩,提著眉眼笑說:“赫連君說笑。” “你不愛說笑,所以我不會在你的面前說笑。”赫連清又道。 玉染無聲地笑了笑,咧著嘴,又看了眼慧妃,才收回視線,“她好看嗎?” “只要自己坐得穩四妃之首,那就好看。”赫連清說。 玉染點點頭,很是贊同地道:“說得也是。不過,我很喜歡慧妃娘娘。” “因為她好看?” “不,因為她聰慧。”玉染搖頭說。 赫連清一雙眼睛里的仍是復雜,也許只要看著玉染就是復雜的。“她剛才還說自己慧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