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注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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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戌皇朝的長公主顓頊染,一晃就成了寧國太子赫連玉,想來此事除了一些跟在她身邊的人之外,就沒有其他人知曉了。 在顓頊染十六歲那年,明戌皇朝還掌控著不少其余四國的動向。 而就在那一年,據(jù)消息來報寧國發(fā)生了內部的大亂,可一直都沒有人證實,而寧國那時還是華、安、商、寧四小國中最沒有權利,最小的一個存在,所以不會得到顓頊帝的太大關注。 那時的顓頊染還是像平日一般,離開皇宮去曉寒山上找容襲,卻在半路撞見一個灰頭土臉的中年模樣之人,右手邊還拉著一個年紀約莫只有五六歲的小孩子。 那中年男子滿面滄桑,神色極為疲倦,連走起路來的姿勢都是有些拱著背,似是有種隨時會倒下的感覺。 而他身邊牽著的孩子穿得還比他干凈那么些,也僅僅就是那么些了,衣服上的破舊是顯而易見的,精神也有些許萎靡,低著頭,也不看前面的路,腳下走得顫顫悠悠。 顓頊染走在路上,一襲白衣,飄然出塵,手里執(zhí)著一把純白色的折扇,應是質地上好的玉石。突然,她柳眉彎了彎,右手的折扇忽然往左手手心里一敲。 那迎面走來的一大一小雖說渾身的破敗,但至少是在那中年男子身上,她還是停留了一瞬的目光。 擦肩之際,顓頊染扭過頭,看到那兩人走到了一家小攤前。 那中年男子躬了躬身,還未開口便被攤前站著的商販驅趕了起來,這是顯而易見的。 顓頊染偏了偏頭,提了提眉眼準備離開,但卻被那中年男子下一刻從懷里掏出來的東西吸引住了目光。 “我這里就只剩下這枚玉佩了,如果可以的話,能否換取一頓餐食呢?”中年男子的態(tài)度十分誠懇,神情里絲毫掩不住任何疲憊。 “不行不行,我們這兒只收銀兩,至于你的這玉佩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只是小本買賣,還是得了吧。”那商販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說。 這話音未落,便是看見足足一淀銀子被放在了他面前的木頭桌子上,松開銀子的是一只白皙纖細的手。 中年男子轉頭,正撞上顓頊染浮著笑意的眼睛。 顓頊染咧著嘴,手里的折扇被她顛來倒去,隨即就是聽她說:“我拿這個請你一頓飯,你就把你手里的玉佩給我如何?” 那枚玉佩上的花案只有寧國皇室才擁有,別人或許都看不出,可顓頊染閱書無數(shù),更是手下?lián)碛胁簧傧褡坷錈熯@般的暗衛(wèi),紅月閣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正在擴大,隱秘的消息都傳到了顓頊染的手里??梢哉f,除去那成日里想著拓寬權勢、縱觀天下的顓頊帝顓頊夷之外,顓頊染是最有權力知曉這些的人。 所以不出片刻,顓頊染便明白過來,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什么普通的落魄書生,而是那位在寧國被架空了所有權勢,甚至現(xiàn)在落到出逃明戌的寧國君主——赫連清。 顓頊染坐在赫連清對面,說的話不過爾爾,但字字句句都是她覺得在理的。 她說:“我?guī)土四銈円淮?,也可以有第二次?!?/br> “既然我可以幫你們無數(shù)次,那你就沒有拒絕的道理。” “我可以實現(xiàn)你的需要,而你回報給我的,就只要信任我而已?!?/br> 一連三句,沒有停頓。 赫連清吃完了最后一筷子面,又看了眼自己身邊的孩子,摸了摸他的頭發(fā),聲色溫和說:“吃得慢些。”須臾之后,才見他抬起頭,雖然蓬頭垢面,但那雙原本死寂的眼睛里多出了一絲波蕩,他盯著顓頊染半晌,說道:“我憑什么相信你?” “我覺得你并沒有選擇,就算你現(xiàn)在能帶著自己最小的這位皇子逃得出寧國,也終是逃不過你的那位太子的狠辣手心?!鳖呿溔咎袅颂裘?,語氣仿佛就是在陳述著事實,她說:“因為我是顓頊染,所以這天底下很少有人會不信我?!?/br> 赫連清聽到顓頊染的名字,露出了一種果不其然的神色,但隨后微露復雜之色,“沒想到傳言竟然是真的。你這么做下去,是想要得到什么呢?幫了我們,即使是最后真的能夠得到我的信任,難道你還真的想要與你的其他幾位皇兄皇弟一爭高下嗎?還是說,你有信心顓頊帝不會殺你?” “看來赫連君也并非是傳言中那般無能才是啊,沒想到竟然會落到如此田地?”顓頊染聞言也不慍怒,反而笑得格外開心,“不過你放心,他是殺不了我的,換句話說,就是我不會給他有殺我的機會。與皇兄皇弟一爭高下?那也著實沒有必要。有話說圣人之道,為而不爭。我不是圣人,也確信自己沒有清心寡欲到這般地步,但在似爭非爭,似勝非成之間徘徊一下,還是可以把握分寸,斟酌一下的。“ 一聲赫連君,竟是顓頊染將兩人之間一下子給拉近了。因為她知曉,此刻的赫連清沒有任何的理由讓她喚一聲國君,更是沒有任何的權利讓一個明戌皇朝的長公主對一個小國的國君行大禮。這落魄之際,若非是敵,便只能為友。 “爹爹,這個jiejie的話好難懂。”一旁吃飯東西,聽得云里霧里的小皇子赫連楓扯了扯赫連清的衣角,嘟著嘴說。 顓頊染聽聞,忽然莞爾笑出了聲,站了起來,“你說得對,我自己也是似懂非懂呢。等我離開之后會有人來接你們去城西的一處舊宅暫住,我會來見你們的。今日有約,不便再留,走了。” 如果那時的顓頊染沒有如此的自信,如果那時的她沒有遇見寧國國君赫連清,如果不是她后來紅顏男裝扮作才回到寧國的三皇子,如果不是她力挽狂瀾將赫連清重新推到那個位置,如果赫連清沒有將她封為寧國太子,那么或許之后的很多都會不存在了。 此刻,年紀二十出頭的女子已經換上了一襲雪白的華貴男子長衫,對著銅鏡里自己的臉不斷地擺弄著什么,接著又捋了捋自己的頭發(fā),一把拿起擺在桌上的折扇便踏出了寢房。 門外是卓冷煙候在那里,看到玉染走出來的時候往邊上退了一步,已經改口說:“殿下,容公子已經在正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