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卻說太上皇那里,可愁壞了。 九王雖然并未問罪,甚至得到了朝臣的支持。可他到底手段太過狠戾,如今又在上京城里傳開了。 再加上,幾年前留下的瘋狗惡名,如今隨便哪家貴女,都不愿意嫁給九王為妻。 太上皇甚至把他心腹老臣叫來,試探著問了問。 可那些一向還算衷心的老臣,卻立馬匍匐在地,渾身顫抖,只說愿意把嫡女送進宮,伺候皇上。 太上皇被這些老狐貍給氣壞了。 他心道,九王再怎么說也是他兒,總不能正妃之位一直懸空吧?這些舊臣未免太不給他面子了。 也就在這時,新皇過來看望太上皇,又與他說起了一件為難的事情。 原來,當(dāng)日魏家行兇,陳家姑娘也跟著她嫂子殷明珠一起赴約了。 后來,船上亂作一團,眼看著殷明珠差點被歹人拖下水。殷明珠本就快跟陳寧遠(yuǎn)完婚了,若這種時候發(fā)生丑聞,這樁婚事只能作罷。 萬般緊急之下,那陳姑娘把殷明珠推開,自己反被拉下了水。 太上皇聽了這話,也不免一臉惋惜,“如此忠義的姑娘,難道就此毀了前途?這豈不是很可惜?今兒你過來找我,難道要把魏家的男丁放一個回去,同陳姑娘成親?” 新皇連忙搖頭道:“倒也并非如此。當(dāng)日,小九一看見陳家姑娘落水,便跳下河去相救。把魏家那些無賴子都踢開了。只是小九和那陳姑娘一同落水,倒被全船上的人都看見了。 原本陳家是打算隱瞞過去的,那些貴女佩服陳姑娘為人,也并未往外張揚。 可恨魏家被抄家以后,竟像瘋子一般,見人就說,九王不止暴虐成性,殺人辱罵。還曾經(jīng)壞了良家女子的清白。若按我新改的法令,九王也該被當(dāng)街打死才是。” 太上皇聽了這話,原本眉頭緊皺,很快便舒展開來,又開口說道:“陳寧遠(yuǎn)如今是從四品武職,又是殷國公府上的女婿,倒不如讓他妹子給九王當(dāng)個側(cè)妃,倒也還算合適。” 這樣一來,至少小九身邊也算有人了。 新皇聽了這話,連忙又說道:“恐怕有些不妥,父皇可知,陳姑娘并不是為了她兄長定親,才來到上京的。她是南方捐糧捐款最多的義商,如今在南方很是有名望。” 太上皇聽了這話,一臉震驚,又問道:“她一個小女子竟有這么大的胸襟?” 新皇又說道:“不止如此,當(dāng)初那番薯藤,其實也是陳姑娘一手栽培出來的。她那邊種出番薯,發(fā)現(xiàn)比稻米更好,直接就把番薯上交給了當(dāng)?shù)匮瞄T。 后來,朝廷下令讓當(dāng)?shù)乜h官推廣。他們卻做得不太好,也是陳姑娘一直在自己花錢,堅持做番薯推廣。至于那芳香豬,也是陳姑娘莊上養(yǎng)出來的。當(dāng)日里,我之所以想讓您把芳香火腿定為貢品,也是不想看她一直賠本為朝廷做事。” 太上皇聽了這話,越發(fā)震驚起來。他倒是也沒往別處想。一些疑問,就此放在一邊了。 新皇又繼續(xù)說道:“當(dāng)?shù)刂缭缇蜕媳韥恚o陳姑娘請功。更何況陳寧寧出身雖然低了些,可卻極其擅長經(jīng)商。如今上京好些人家一早就看中她,想找人說親,把陳寧寧娶回去作宗婦。誰成想,魏家生出這般是非來,反倒拖累了她。當(dāng)然這事原本也怪不得小九。” 太上皇又問道:“這陳姑娘長相如何?” 新皇垂頭說道:“我不曾見過,只聽底下人說過,她長相倒是不錯,頗有一身大婦氣度,況且陳姑娘很擅長人際往來。來上京沒多久,便與那些貴女成了朋友。” 太上皇點頭嘆道:“罷了,干脆讓那陳姑娘給小九做正妃吧。身份雖然差了些,根底也不夠。可小九如今那名聲,大家嫡女也不愿意嫁給他。他都這么個年齡了,再拖下去,何時才能成家?我都這般年紀(jì),還要為那臭小子擔(dān)心。” 說著說著,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來,連忙又說道:“就小九那破脾氣,你還是把他招進宮里,先好好敲打一番。別等下了旨,他再翻臉,去削人家姑娘的頭皮。這事可就不好收場了。” 新皇連忙點頭答應(yīng)了,又想著讓陳寧寧跟厲琰身份更相稱些。 剛好,陳寧寧又在賑災(zāi)中做了突出貢獻(xiàn),太上皇便做主封了陳寧寧為鄉(xiāng)君。 商量好了之后,新皇招九王進宮商量此事,自是不必多說。 反倒是寧寧那邊,作為受害者,如今已經(jīng)變成了眾人關(guān)注的焦點。 原本魏家落馬之后,眾人皆是拍手稱快。 卻不想魏家人不死心,為了要報復(fù)九王,居然拖陳姑娘下水。把她與魏王同時落水的事情,說得有模有樣。 原本上那些看中陳寧寧的夫人們,如今心都快碎了。 這陳姑娘不止長相好,善于賺錢,心也好。可恨魏家這殺千刀,干出這種缺德事,怎么就拖她下水了。 如今九王若是不肯娶她,這陳姑娘恐怕也不好再說人家了。 偏生陳姑娘那日落水后,病了一場,自此便留在家中,閉門不出。也不與其他人往來。 不少人暗中惋惜,她定是面子上掛不住。怪可憐的。她是招誰惹誰了。竟為了殷明珠遭了這么大的罪。 那殷夫人也特意來到陳家拜訪,送給陳寧寧不少禮物,還陪著陳夫人大哭了一場。 好在陳家都是明理的人,并沒有因為寧寧這事,就遷怒于殷家。 相反兩家商量好了,如今為了避免更多是非,倒不如提前把婚事辦了。 等到陳家父女參加了太上皇的壽宴,陳家便打算早早收拾行囊,趕緊回潞城去了。 對此,殷夫人也能理解,若是繼續(xù)留在上京,寧寧這顏面的確不好看。 她閨女也是虧得寧寧,才逃過這一劫。也因此殷夫人越發(fā)厭惡魏家人,也越發(fā)憐愛陳寧寧。 于是,與親友相會,沒少嫌棄魏家。 這種時候,大部分人家都同情起陳寧寧的艱難處境。倒也當(dāng)真沒有人想過,九王會娶陳寧寧為妻。 說到底,九王曾經(jīng)做出的事情,實在太過嚇人。眾人早已沒辦法以常理看待他。 殷國公府人倒也不是遷怒,只是實在太過厭惡這些事了。于是,便把給六王府上的請?zhí)∠恕?/br> 六王側(cè)妃劉玉芝原本還想陳寧寧做她嫂子的,卻沒想到事情如今會變成這樣。 如今可好,殷國公一家對他們也記恨上了,這往后還能好得了? 如今魏家已經(jīng)徹底毀了。魏婉柔的靠山也倒了,她也大病一場,如今在王府越發(fā)低調(diào)了。 劉玉芝卻打聽出,魏婉柔是為了截她的胡,才唆使魏家做下如此荒唐事。 這種事情又不好往外說。劉玉芝氣得半死,便在六王爺面前挑撥了幾句。 “王妃如此行事,簡直就是丟咱們王府的臉。如今殷國公府上,連請?zhí)疾唤o王爺了。可見他們是記了王妃的仇。 殷國公府再怎么說也是當(dāng)今的母舅家。這樣下去,當(dāng)今恐怕也會記下這么一筆。王爺本就處境艱難,偏偏王妃不肯體諒便罷了。還要惹事牽連到王爺。難不成,非要我們六王府也招了皇上和太上皇徹底厭棄,她才甘心?” 六王早就恨毒了魏婉柔,被側(cè)妃這么一挑撥,就像打了雞血一般。 很快便走到王妃的住處,魏婉柔本來還想出來迎接他。 卻被六王抓住手臂,狠狠甩了兩個耳光,就連牙齒都打飛了一顆,滿嘴都是血。 魏婉柔委屈地哭喊道:“王爺,妾實在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惹得您這般不悅。” 六王便指著她鼻子,破口罵道:“少跟我裝可憐,這些年,你哪次不是用這么一張無辜的臉,把我往死里坑?” 說著,便卡住她脖子說道:“你說,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好?” 魏婉柔就快被他掐死了,這才意識到,六王對她并無半點情誼。最后的求生意識讓她忍不住掙扎著說道: “王爺若想破局,不如求娶陳寧寧。” 第84章 各方謀劃 劉玉芝料定這次魏婉柔再也難以翻身, 定會被王爺徹底厭棄。 這些年,她一直在調(diào)理身子,又請來婦科圣手給她診治。 婦科圣手如今也說, 她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只需得好好給王爺調(diào)理身子, 定能早早生下一兒半女。 到時候,王府正妃之位, 還不是她的囊中之物。 只可惜,劉玉芝都想好要如何奚落魏婉柔, 以解心頭之恨了。卻不想王爺一回來, 便對她說道: “劉側(cè)妃, 你不是還有一些閨中姐妹嗎?不如通過她們想些辦法, 去陳府替王妃賠禮道歉,才是正理。這樣也能幫咱們王府解圍。況且魏家子弟行事荒唐, 卻與王妃無關(guān)。” 劉玉芝聽了這話,半響沒說出話來。 她心中暗道,這魏婉柔難不成是妖怪嗎?這才半天的功夫, 居然說得王爺改變了初衷。甚至還要她幫忙道歉。這又是何道理? 劉玉芝早已不是養(yǎng)在閨閣的天真貴女了。她自然也知道六王爺并非是她少女時代期待的那個良人。 年少時,她曾幻想過與六王爺夫妻恩愛, 琴瑟和鳴。可嫁到六王府上這么多年, 又掉了孩子, 劉玉芝自然不像從前那般天真傻氣。 說白了, 六王之所以獨寵她。還不是因為她娘家勢力強大。相反六王早已失勢了。這與舊情無關(guān)。 六王這人說聰明, 也只聰明一半。空有野心, 卻沒有足夠的擔(dān)當(dāng)和實力。 從前他學(xué)太子的做派, 由于會做戲,自然得了朝中士大夫的推崇。 只可惜,魏婉柔倒像是他宿世的冤家一般。 自打兩人糾纏到一起, 六王那張翩翩君子的君子皮囊,便破了一個又一個的大窟窿。他也一步步顯現(xiàn)出真實面目來。 六王厲瑫哪里算得上什么真君子? 說起來,他不過是個小肚雞腸,眼光淺薄的偽君子罷了。 這么多年下來,劉玉芝早就對厲瑫的性情了如指掌,自然會顧念他的情緒。 劉玉芝面上雖然十分為難,嘴里卻仍是如同驕縱貴女那般埋怨道:“王爺怎么又想起抬舉她來了?那魏婉柔在京中的名聲早就壞透了。我那些友人,大家一處相聚,不提她倒是還好。一說起她來,心里都犯惡心呢。王爺這不是為難我嗎?” 說著,她還滿臉哀怨地看了六王一眼。 六王早知劉玉芝對他情根深種。就算他落魄了,這癡心女子仍是一心為他。 只可惜,劉玉芝是受過正經(jīng)教育的大家閨秀,自然做不出那些腌臜事情來。 沒辦法,那種事還得魏婉柔出手。 六王多少對劉玉芝還有幾分憐愛之心,少不得說了不少甜言蜜語哄騙于她。 那劉玉芝也算是個癡心人,只說道:“王爺交代的事情,妾自當(dāng)盡力而為。只有一點,妾身想求王爺個孩子,男孩女孩都行。妾身無意去跟世子爭什么,只是要個王爺?shù)墓莚ou。” 說著,她眼圈一紅,便哭了起來。 說起這事,六王便心生尷尬。 當(dāng)初魏婉柔給王府女眷都下了藥,可憐劉玉芝落了胎。 六王氣得當(dāng)場便想治死魏婉柔。可那魏婉柔也是個狠辣的,直接便說,六王其實也中了藥,她肚子里的便是王府唯一的血脈。 事后,六王也曾悄悄找來大夫診看。卻得知他其實并未中毒,只是中了烈□□狼藥,身子被掏空了大半。 若想再生孩子,還需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子。 事后,六王也沒少吃補藥。只是孩子并不是說有,便能有的。魏婉柔所生的孩子,反倒成了王府唯一的孩子。 如今,劉側(cè)妃這般苦求他,六王也沒法給她一個保證。只得盡量敷衍。甚至當(dāng)晚便留宿在側(cè)妃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