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寧遠只得搖頭說道:“你辛苦我倒沒看出來,不過你的臉皮倒是厚了許多。放心,禮物早就準備好了,你回房看看便知道了。” 寧信果然急忙跑進房里去,又抱著一摞書本跑了出來,大叫道:“不帶這樣的,送我姐的禮物,就是她喜歡的種子;送我的禮,便是逼我繼續讀書。大哥實在好生偏心。還能不能讓人過個好年了。”說罷,還假哭了幾聲。 眾人越發笑了起來。 后來,寧遠到底拿出了炮竹送給了寧信。 寧信這才轉悲為喜,又拉著大哥,一起跑到院子里放炮竹。 就這樣,陳家人總算過了個熱熱鬧鬧的團圓年。 … 到了第二日,寧遠仍是沒叫任何人,起了個大早,便獨自一人離開了。 就如上次那樣,他在半路時,摸著包裹,果然發現里面裝了大餅加肘子,以及一小包藥草。 拿著這些,寧遠只覺得未來的路,實在很遙遠。 他唯一希望的便是一家人平安喜樂。 … 另一邊,陳寧寧坐在自己的房間里,看著手里那支白玉簪,忍不住有些晃神。 原來這不是玩游戲時,贏來的木雕簪子、而是某人特意拿來送她的新年禮物。怪不得,他非要拿走那只抱魚的胖娃娃呢。 說起來,倒是她大意了,居然沒有給他準備禮物。 不如下次補一個?或者,再拉著他一起過個節,約個會? 寧寧撫摸著玉簪上那個簡單的梅花紋路。這支簪子并不像市面上售賣的玉簪,那般精致。玉倒是上好的材質。 寧寧又忍不住暗想,該不會這簪子也是厲琰親手做的吧? 想到這些,她便忍不住揚起一抹笑意,又把那支簪子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不管怎么說,她既然已經做了決定,便要跟厲琰走下去。 就算有人想要攔她,恐怕也只能白費力氣了。 … 寧寧總覺得鄧嬤嬤來得實在太過巧合,她的身份也非同一般。 那種身價的教養嬤嬤,京城里有的是高門大院搶著要。哪里就愿意來鄉下教她這么個小村姑了? 更況且,她又是宮里出來的,厲琰又有那么一層身份。 把這些都聯系到一起,寧寧少不得推測到,鄧嬤嬤或許還有其他目的。 偏偏寧寧這人心思細膩,卻是極沉得住氣的,喜歡等待最佳時機,再防守反擊。 她甚至想過,若鄧嬤嬤當真要拿出教養嬤嬤的派頭,教她規矩,她又該如何應付?在這過程中,再找出更多馬腳來。 只可惜,這次寧寧又失算了。 鄧嬤嬤雖然掛了個教養嬤嬤的名,可實際上,似乎也沒有教養她的打算。倒也不是吃白飯。而是跟在寧寧她們身邊,總能安靜低調地,做些實事出來。 這種樸實又肯賣力氣的性格,偏偏是寧寧最喜歡的那一型。 寧寧甚至有些懷疑,莫非這次是她冤枉好人了? 倒是喜兒經常會當著眾人的面,詢問鄧嬤嬤一些大戶人家的規矩,或者皇宮里的一些典故。 鄧嬤嬤這才會娓娓道來,如同講故事一般。 偏偏她口才很好,不止是喜兒喜歡聽,香兒月兒也喜歡聽。連寧寧也能帶著聽幾耳朵。倒也完全不會反感。 再后來,不知不覺的,鄧嬤嬤也會講起一些閨閣小姐們,吃穿住行,禮儀官家,各方面的瑣事。 偏偏鄧嬤嬤就是能把這些,也都融入到典故當中。再用這種方式教給他們。 寧寧一時摸不透她的心思,卻并不反感這種教學方式,便也就隨她去了。 鄧嬤嬤偶爾說道:“大戶人家小姐,可以聽戲,卻不能看話本,也不能記詞。” “這又是為何?”香兒忍不住問道。 鄧嬤嬤卻說道:“怕移了性情。其實,大多數戲文都是文人寫出來取樂的玩意。那些才子佳人都是假的。哪家小姐身邊不是跟著一群丫環婆子,親事哪里就輪到她自己做主了?” 寧寧暗想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只可惜,鄧嬤嬤話音一轉,又轉到別的故事了。 “……”到頭來,她擺明著態度,想要跟厲琰談戀愛了。家里也好,莊上也罷,竟沒有人拿著大棒,準備痛打鴛鴦? 寧寧初時還有些高興,甚至想過下一階段該如何交往約會,送上什么小禮物,略表心意。 只可惜,她還是想得太多了。 厲琰那邊身居要職,自然要練兵。也并不是經常有空,來她莊上轉轉。 倒是來安那邊,時常有些新奇有趣的小禮物送過來,替他主子表明心意。 偏偏,寧寧這邊也有一堆事情要忙。 春節一過,天氣轉暖,馬上就到了春耕的時候了。 特別是去年黍米大豐收,今年莊上的人都對種植抱有了極大的期待。 第54章 小豬的宣傳~ 提到春耕, 曲老爺子甚至想要按照古禮,辦個儀式。 寧寧自然也不會阻止他,于是莊上便張羅起來。 不僅放了鞭炮, 敲鼓鳴鑼, 還把米和黃豆撒向耕牛和土地上,寓意五谷豐登。 幾乎所有農人都知道一個道理:“春耕深一寸, 可頂一遍糞。春耕不肯忙,秋后臉餓黃。” 因而, 莊上的人便把所有田地, 都細細耕了一遍。又分出一部分人手去負責開荒。 與此同時, 寧寧也帶著人把番椒移植到了地里繼續種植。 一切都很順利, 今年番椒應該也會有個好收成。 等到了四月下旬,地都整理好了, 也就到了真正的重頭戲了。 寧寧她們折騰了一個冬天的番薯藤,終于要往土里種了。 在此之前,他們嘗試了許多次, 多少也積攢了不少經驗。 可事到臨頭,張槐還是緊張得吃不下, 睡不著。恨不得, 跑到田邊, 搭個草棚子, 就此留在那里守夜算了。 就算別人百般勸他, 張槐也仍是不肯聽。反而紅著眼睛, 對寧寧說道: “莊主, 如今番薯的成敗,就在此一舉了。之前咱們種的那些,始終沒有長出根塊的。你總說是因為溫度太低的緣故。 可若不是因為溫度, 而是因為大慶土壤跟呂宋不同。在呂宋能長出番薯,在大慶就是長不出來了。咱們這幾個月的辛苦,可就都白費了。也辜負了陳掌柜的那番心意。” 陳寧寧只得安撫他道:“這肯定不至于,番薯本來也不是呂宋那邊的,而是佛朗機人漂洋過海,從很遠的另一片土地上帶到呂宋的。 既然他們都能種植番薯。沒道理,我們這里便種不成吧?更何況,如今番薯藤已經活了下來。一旦溫度事宜,肯定能結出根塊的。張叔還是不要太過擔心了。” 再說了,她私下里常用神仙泉給這些藤苗開小灶。 這些藤苗再怎么說,也被泉水改造過了,自然也不會出現太大問題。 更何況,外婆院子里的番薯,早已種出來了。不僅大豐收,個頭也都不小。 只不過,寧寧還不敢拿出來吃。只能收起來等來年再做薯種了。 張槐卻仍是咬牙說道:“不管怎么說,成敗在此一舉,不種出番薯來,我誓不回家。” “……”這得多大決心。只是,這可是他們的農學專家,大可不必這樣遭罪。 寧寧連忙又勸他:“照我推測,這番薯怎么也得半年才能長成。張叔你若這般堅持,還要在田里住上多久?更何況,就算當真種出來,其實也不打緊。咱們繼續想辦法,再尋良種就是了。去年不是還找到一種野大豆嗎?挑選良種的工作也得落在您身上。哪里要在這番薯上面,浪費太多精力?” 偏偏張槐仍是一臉決絕地說道:“育種的工作,我自然也會做。只是晚上,我卻還要留在這里。” 寧寧到底勸不住他,沉香兒也一臉無奈。 曲母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從前,別人總嫌棄張槐什么都干不了,如今他終于有了事業,自家人總不能拖著他后腿吧? 因而,曲家那邊到底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按時給他送飯,曲母又叮囑張槐,好好照顧身體。 最后,寧寧實在看不下去了,又下山回家一趟,搬了個花盆上來。又對張槐說道:“這本是我帶回家,準備讓人在院里種的番薯苗。這次挨個驗看了一遍,張叔你把這株藤挖出來看看。” 張槐小心翼翼扒開土一看,果然見那根莖上已經長出了一串小小的根塊。 他連忙指著那些根塊問道:“這,這便是番薯嗎?” 寧寧點頭說道:“大概便是了。這幾日,我娘便帶著人,要把這些番薯藤種在地里了。張叔,其實你那些擔心都是多余的,只要溫度夠了,番薯自然都能長出來。若是咱們莊上因為土地干旱,長不出來。那往后就繼續育苗,挑那些適合旱地的,就足夠了。” 到了這時,張槐這才安下心來,又連忙問道:“莊主,這盆番薯能送我嗎?” 寧寧擺手說道:“張叔喜歡,拿回家去便是了。” 鬧了這么一出,張槐總算愿意回家了。 與此同時,袁洪哲和吳哲源那邊,也帶著人不斷擴建莊子。 吳哲源那邊,已經開始嘗試著用竹子引水上山了。這也是個大工程。 袁洪哲那邊也開始擴建養豬場。 如今莊上的豬越來越多,雖然過春節時消耗了幾頭,可豬圈里那些小豬卻在不斷長大。 若是普通農人喂豬,怎么也需要三年時間。 陳寧寧這邊,大概是用了泉水的緣故。如今才一年光景,那些之前抓來的半大的山豬崽,就到了可以出欄的時候了。 負責養豬的李老爹一家,實在沒辦法,只得找到陳寧寧這邊來。 “莊主呀,如今咱們養的那批小野豬已經差不多了。狩獵隊那邊,還在繼續弄半大的小野豬過來。您看是不是該想辦法,先賣掉一批了。不然又要開始擴大豬圈了。” 只可惜,這會兒不年不節的。若是賣到城里的豬rou鋪,也實在賣不出幾個錢來。說是賤如泥,也不為過。 寧寧便說道:“這件事交給我來解決吧?” 沒辦法,寧寧便決定去潞城,先跑跑銷路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