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只可惜,她方才下山時,陳寧遠正跟著閆先生閉門讀書,不要別人去打擾。 陳寧寧便讓人帶了話,自己先回家了。 閆先生雖然在莊上,名義是個教小孩讀書的先生。可他身份卻不簡單。 聽陳寧遠說了之后,陳寧寧也曾偶然跟閆先生聊了幾句。 就發現,這老先生的眼界非常寬廣,而且并不拘泥書本。陳寧寧說起生態園,或是培養旱地良苗,老先生也是笑瞇瞇地聽著。 偶爾說上幾句話,陳寧寧便覺得在情在理,對自己很有幫助。 只可惜,那老先生信鬼神一說,還精通占卜之術。 陳寧寧實在怕他看出自己的異樣,因而也沒有跟他繼續討教。 倒是陳寧遠曾說過,閆先生對外界的消息十分靈通。特別是對朝堂動向也是盡在掌握之中。 而且許多事情,都是他靠推測演算出來的。 如今,閆先生雖然不承認,卻已然把陳寧遠當作入室弟子。很多事情都會手把手教他,也會與他說一些事情。 陳寧遠眼光謀略日漸提高,已經有了原著中第一謀臣的影子。 … 自打陳寧寧穿過來以后,早已把陳寧遠當親哥看待了。如今陳家一體,榮辱與共。她自然也不打算隱瞞陳寧遠。 剛好兄妹倆湊在一處,把事情攤開來說,也能互相補充。 說不定倒能商量出個良策來。 想到這些,陳寧寧便加快了速度。 等她清洗完畢,梳妝打扮好了。又弄了一壺牛筋草涼茶,給陳父送過去,父女倆還沒來得及說話,陳寧遠便到家了。 兩兄妹一見面,陳寧遠便問道:“事情辦得如何了?他可有為難你?” 陳寧寧搖了搖頭,說道:“沒為難我,藥草已經送出去了。只是事情有變。哥,隨我進屋詳細說。” “也好。”陳寧遠很快跟她一起回到后院。 進屋后,陳寧寧先倒了一杯牛筋草涼茶給他。 陳寧遠一口氣灌進肚里,只覺得通身舒爽,這才開口說道:“有何變故?” 陳寧寧也不好直接說,那人就是九王。于是開口問道:“兄長只怕也沒想到,那軍官姓厲名琰。厲是國姓,兄長可知九王爺名諱?” 陳寧遠聽了這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又抬眼看向妹子,問道:“你一早就猜出了他的身份了?那與他談買賣時,可曾露出馬腳?” 陳寧寧搓了搓手中杯子,垂頭說道:“那倒沒有,我一開始便裝乖討好他,讓他以為我只想同他談成這筆買賣,趕緊把血牛筋送出去。套話也是之前咱們商量過的。他似乎并沒懷疑。 只是這人古怪得很,似乎總想激怒我,讓我同他對峙,也不知是何故?” 陳寧遠瞪圓了眼睛看著她,一時只覺得小妹生得杏眼星目,雪膚花容,五官秀麗無比,妥妥一個嬌俏小美人。難得這小美人還有一手種植仙草的好本領。 特別是寧寧同人談判時,兩眼看著對方,要多真誠便有多真誠。笑起來,兩眼會不自覺地彎成小月牙。這般可愛又聰慧的女子,九王怕是看上她了吧? 可閆先生說過,那人性情暴躁蠻橫,偏偏只對太子唯命是從。 又由于異域血統,被皇上冷落多年,又被兄弟排斥,同時還被朝中群臣所看不起。 在京城,早已傳出了瘋狗王爺之名。若不是如此,九王這年齡怕是早該有正妃了,如今他卻是孤家寡人。 可就算全京城的大家閨秀都不愿意嫁給九王為妻。那也輪不到他們家寧寧,自家身份便擺在這里了。 怕只怕,九王犯渾,要強娶寧寧做妾。 想到這點,陳寧遠整個人都不好了。他也不敢隨便嚇唬meimei,只得隨口說道:“不如這樣,下次他再來,我去會會他。寧兒,你就留在上山種菜吧。你不是一直在擔心,中秋時山上的黍米收成嗎。到時,就跟家里也這般說。想來,他定不會上山擾你。” 寧寧自然點頭答應了,又連忙說道:“可方才我同他打機鋒,他不止給我五百兩黃金,而是給了一千兩。說是當成定錢,讓我繼續給他培育血牛筋。” 陳寧遠皺眉說道:“此事不急于一時,我問了張叔,六盆血牛筋已經足矣應付了。再要種也少不得拖上一拖。切莫讓他覺得血牛筋種得那般容易。” 寧寧點頭說道:“我也是這么想的。我方才也同他說了,張叔花了五年才培育了一株血牛筋。我又將它分盆栽培,這才一株變十株。如今已經沒那么容易種了。我想著起碼半年再種出一盆來,最好還有一些殘的。這樣會更可信些,也省得他覺得這藥草來得那么容易。倒像是咱們誆騙了他的金子。” 陳寧遠點頭道:“就這么辦。” 接著,他又同meimei細細分析了朝中局勢。 如今皇上年事已高,幾位王爺蠢蠢欲動,都想奪嫡。若是太子此時避其鋒芒,站在暗處,適時而動。說不定,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撿個大便宜。 陳寧寧對此深以為然,又皺著臉說道:“如今我看著那九王也不像是狂躁病人。看著也還算明白事理。若是能打聽到他在京城的具體病狀就好了。” 陳寧遠又說道:“師父倒是跟我說過一些。九王出身不好,母親是西域進供的舞姬。 幼年時,九王受了不少委屈。后來被太子殿下撿回東宮撫養長大。自此九王便只認太子。在九王十三歲以前,全然不顯眼。 后來,太子妃鬧出了一樁丑事,下毒暗害太子。九王這才怒斬了太子妃,騎馬去了太子妃的娘家,要滅了柳家滿門。最后,還是太子心腹太監把他拉了回來。可那柳家幾位嫡子,卻被打了個半死。 九王那驚人的武功天賦,也曝露于人前。自此,只要那些人不打太子的主意,讓他安靜養病,九王也不會到處惹事。被太子拘在宮里讀書。 可若是有人暗害太子,九王便會鬧得天翻地覆。偏偏他惹出事情,太子就拖著病體,去向皇上求情。皇上不待見九王,卻看在太子面上,每次都高高抬起,輕輕放下。以至于九王在京城一直橫行霸道,卻無人阻止。 后來,皇上又給太子選妃,卻不想九王直接堵住那陳家貴女,破口罵道,‘就憑你這副病死鬼的樣,也配嫌棄我王兄?你罵我王兄短命鬼,我今日便讓你比王兄更短命。’ 九王說罷,便拔刀砍下她頭頂發髻。那陳家貴女被嚇得當場尿了褲子,又昏了過去,自此再也不敢出門見人。 皇上因此大怒,當場要把九王打死,直罵他是個小畜生。 太子又托著病體去求,也不知道到底跟皇上說了什么。皇上又改命九王在太子府中思過。自此再也沒給太子選妃。如今太子府上只有幾個身份不高的良媛良娣。” 陳寧寧聽了這些話,整個人都懵了。 這么說來,九王在京城里,分明就是肆意張揚,恃寵而驕,有個好大腿,便可勁折騰的小崽。 也難怪書中,太子薨了,九王便開始瘋,不管不顧,攪了個翻天地覆,也要為太子報仇。 世上唯一一個真心疼愛他之人死了,死得無聲無息,沒有給出一個緣由。沒人為此付出代價。甚至沒人為他傷心。 厲琰當然不能同意。 如今,太子若是順利活下來。 厲琰說白了,還是那個被長兄捧在手心疼愛的崽子。 他又能做下什么窮兇極惡的壞事來? 想到太子和九王之間的兄弟情誼,陳寧寧突然覺得有些感動。于是,便想著,以后多用些心,再幫他種幾株血牛筋吧? 說不定,關鍵時當真能保命用呢。 陳寧遠看著meimei的臉色,忍不住直嘆氣。心中暗道,女孩子果然多愁善感,只是說個故事,她居然就被感動了。 那九王哪里是什么老實的好孩子,再怎么看,他也是個兇惡暴徒,還有個瘋狗外號。 這樣想著,陳寧遠幾步走到窗邊,隨手推開窗子,把屋里那股草藥味散了出去。 一時又忍不住垂下眸子,站在陰影里悄悄盤算。 且不說,厲琰到底有什么那種心思? 妹子此等容貌,此等本領,若當真被那些位高權重之人看中。他們家這種平頭小老百姓,就算豁出性命不要,也未必能護得住她。 如今,他只能加快學習進程,再去投了殷家軍。 只要他能憑借自己本領,在軍中站住腳,定能被殷國公所看中。 到時,步步高升,爬到一個高位。至少也能保護家人。 想到這里,陳寧遠用力地攥緊了拳頭。 如今,他的時間不多了,少不得拼上一把。 … 與此同時,厲琰把六盆血牛筋帶回自己府上,又招來死士。 直接都給太子送過去,又交待董神醫斟酌著,給太子調理身體。不怕用,以后他會想辦法再弄些仙草來。 來安一聽都送走,連忙上前勸道:“殿下如今已經大好,不需要用這么多血牛筋,倒不如主子留下一兩盆,以防萬一。殿下若知道主子如此行事,定然不會高興的。” 厲琰瞪了他一眼,又罵道:“放肆,哪兒又容得你多話?你難道想向那些言官那般,以死上諫不成?” 來安心中一慌,連忙又退下了。 厲琰這才又寫了一封,打算讓董神醫去給大長公主治病,可以用一盆血牛筋。 只是需得捎句話:“想見到那人,還請公主先配合著養好身體再說。” 不然見了面,大長公主沒熬幾日便死了。那小山貓說不定會哭死。 如今,她愿意給養父喝五百兩黃金的藥茶,定然也愿意為她外婆多種出幾位更名貴的藥材。 想到這里,厲琰嘴角又揚起了一抹笑意。 第39章 誰求你來做戲的? 不管怎么說, 黃金一到手,陳寧寧也安心了不少。 啟動資金已經就位,她便可以加大力度改造莊子了。 陳寧寧又預先拿了一百兩黃金, 想要留給陳母當作家用。 陳母非但沒要, 反倒把陳寧寧說了一頓: “咱們家如今不愁吃不吃穿的,你爹又去書院教書了, 每月都有月錢;你哥也有祿米。哪就輪到你給家用錢了? 你莫要覺得手中有錢,便可以大手大腳的瞎花。往后你莊上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不是說要做成天下第一莊子, 那豬你買不買?張先生那里還要育種, 種子你買不買?前些日子, 你不是還托人去打聽番椒番薯啥的。樣樣都是要錢的。這些黃金你且收好, 切莫輕易拿出來亂花,往后用處大了。” 寧寧只得把黃金收了回來, 又說道:“好吧,這筆錢里還有人家給的定金,的確有些燙手。等將來我那莊子做大了, 自己掙錢了,我再給娘花。首飾衣服咱們都要做最好的。到時, 在城里給娘置個大院子。” 這話聽起來倒像是小女孩的異想天開。 陳母聽了, 卻笑得不成, 又忍不住捏著寧寧的小臉說道:“這話在理, 娘愛聽, 還就等著我寧兒給我買衣服買首飾, 置辦大宅了。” 母女倆又說了些體己話, 都笑得不成。 由于厲琰來勢洶洶走了那一遭,如今左鄰右里已經不敢胡亂編排陳家是非了。生怕得罪了官家。 陳家人自然也不會把這事往外說,旁人也不知道陳家又得了一大筆外財。 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那些黃金,陳寧寧也不敢隨便亂放,仍是放在外婆家的小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