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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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澄自從看到喻真后便忘記了身邊人,他的情有獨鐘不言而諭,郭心玉饒有趣味地欣賞著,跟在他身后一起走進了教室。 “黎先生,你來了。”王院長和藹可親地迎了上來,“你這次的援助太慷慨了,實在不知該如何感謝你才好。” 黎澄昨天已派人將禮物送了過來,黎大少爺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大手筆,大到嶄新的電器,小到孩子們的新年衣服一應俱全。 他不以為意地道:“王院長別客氣,過年是該辭舊迎新了。”這點物資對他來說九牛一毫,無需對方隆重致謝,他伸手指了指郭心玉介紹道,“王院長,這位是我的同事,今天一起來做義工。” 郭心玉青春洋溢地喊了一聲:“王奶奶好。” 王院長慈祥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也是個好孩子。” 這時,一個小胖墩跑上來抱住黎澄的腿奶聲奶氣地問道:“黎老師,今天會變形的大車車沒有來嗎?” 黎澄低頭一看,原來是上次被自己“搶”玩具車的‘瞇眼小胖’,他揉了一下對方的腦袋瓜道:“今天大車車休息,下次再來。” 小胖“哦”了聲,失望地垂下了頭。黎澄見狀立即朝王院長身后側的喻真挑了下眉毛道:“你看,我就說孩子們都有慣性思維,要是你今天不和我一起來,他們鐵定會更失望。” 喻真聞言輕輕笑了下。 黎澄趕緊追加了一句:“下次我們也要一起來,知道嗎?” 他說話的語氣很任性,表情就和討玩具的小朋友差不多了,喻真失笑道:“有空就一起吧。” 王院長看著小年輕之間的可愛互動笑著道:“我這里隨時歡迎你們。”她注意到保安在門口招手,點了點頭道,“應該是兒童基金會的人來了,我得去接待下,你們……” 黎澄心領神會,接口道:“王院長有事就去忙吧。”他蹲下身子摟過小胖的肩膀,“我們不是第一次來,與孩子們也算認識了,不用特地招待我們。” 王院長笑容可掬地道:“誒,那你們自便吧,有事可以去找看護老師。” 她一走,黎澄與喻真之間便沒有了阻隔。他放扭捏不定的小胖去玩了,站起身靜靜看起了眼前人。 “理事,好久不見。”他輕聲問候了一句,“最近好嗎?” 喻真不與他對視,看著三三兩兩玩鬧著的孩子們道:“挺好的,你呢?” “我……不好。”這是黎澄的心里話,心上人不在身邊的日子有什么好的。難得見面他想離她更近點,也有很多話想說,便邁步向前走去。 喻真見他越走越近下意識后退了半步,黎澄見狀立即在一步之外的安全距離停下了,嘆了口氣道:“你別緊張,上次是我越矩了,很抱歉,其實我……” 他話還沒說完,喻真瞥了一眼郭心玉連忙打斷道:“沒關系,你別再提了。” 這簡單的幾個字立馬讓黎澄閉了嘴,他看著避猶不及的喻真,心里泛起了苦澀的情緒,肚子里有再多話都講不出口了。 郭心玉慢慢退到了墻邊,黎澄現在呈現出的受傷之態太過迷人,她按奈不住地拿出相機偷偷拍了一張照。 “咔嚓。” 她的相機是機械快門無法關閉聲音,但因技術先進比一般機子要輕上許多,混在孩子們的玩笑聲中不易被察覺。不過黎澄還是聽見了,自從他被郭心玉盯上后就對快門聲敏感起來,被她無時無刻地拍攝欲望逼迫出了超強耳力。 “咔嚓。”又是一張。 黎澄幾不可聞地勾起嘴角,這清脆的聲響既像挑釁又像嘲笑,令他覺得自己此刻的悲傷太過愚蠢,不能改變現狀還平白成為了別人鏡頭下的一場戲。 他很快調整好了情緒,再開口時頭腦里已是一片冷靜:“理事,我實在是太孤單了。”他望向喻真身后的窗戶苦悶地說道,“我現在工作壓力很大,與家里人理念不同,資歷淺在公司里不能服眾,身邊也沒什么真心朋友,之前一起泡吧的酒rou朋友早就斷絕來往了,我……沒有其他可以傾訴的人了。” 他就形影單只、可憐巴巴地站在她眼前,明明長得身材修長卻垂頭喪氣沒有一點精神。喻真仔細看過去,黎澄的形象確實與之前大不相同了。原本的一頭黃發染回了黑色,服飾打扮上也不見那些前衛閃亮的飾品,輕佻浪蕩的公子哥氣質已完全消失了。她想起他在機構時的努力付出,心軟地說了一句:“你有什么難處可以與我談談。” 黎澄慢慢將目光轉回她臉上,輕聲說道:“不知為何,我每次看見你時就會感到內心平靜。”他繼而苦笑道,“想必你是不愿意看到我的。” 喻真否認道:“我沒有這樣想……” 黎澄搖頭道:“理事,我不會再說讓你為難的話,請別拒絕與我做朋友可以嗎?” 他身形孤寂、情緒低落,與印象里玩世不恭的氣質相差甚遠,看得出現下的生活壓力確實很大。于是喻真在他充滿希冀的目光下微微點了點頭:“恩。” 黎澄終于開懷一笑,懇切地說道:“謝謝理事。” 他話音剛落,像是配合著戲劇落幕,一連串快門聲代替掌聲接連不斷地響了起來。 “咔嚓咔嚓咔嚓……” 這回連喻真也聽得真切了,她應聲望去,就見郭心玉站在墻邊舉著相機旁若無人地朝這里拍攝著。她驚訝地問道:“郭小姐,你這是在做什么?” 郭心玉拿開相機露出了嬉笑的臉龐:“sorry,剛才的情景太美好了,我實在忍不住。” 喻真見她不僅毫無羞愧,甚至舉起相機還想繼續拍,不禁提醒道:“郭小姐,不經過當事人同意就擅自偷拍似乎不太妥當吧。” 郭心玉微笑著回道:“你誤會了,我剛才沒有拍你,而是拍得黎澄。” 喻真一時語塞,黎澄適時說了句:“alice,你拍照前好歹說一聲,我會配合你的,你這樣確實容易嚇到不知情的人。”他向喻真無奈地解釋道,“她是個專業攝影師,太喜歡拍照了。” 郭心玉朝他眨眨眼睛道:“是嗎?但我覺得你自然狀態下也配合得不錯啊。”她又朝喻真笑道,“如有冒犯之處還請你多包涵啦。” 喻真怔愣了下,搖頭表示了不在意。 黎澄心情已轉好,他走到孩子堆里一把抱起瞇眼小胖道:“今天雖然沒有會變形的大車車,但是會移動的車車要不要坐?”他指了指外面那輛寬敞的商務車。 孩子們都是愛玩天性,當即大聲回應道:“要坐!要坐!” “想玩的跟我出去,但要乖乖排隊。”說著他單手抱著小胖墩、領著一群孩子向cao場走去。 郭心玉提著相機跟上來道:“換外景也不錯。”她想了想開口征詢起了黎澄的意見,“我現在拍你ok嗎?” 黎澄將臉藏在小胖身后翻了個大白眼,隨后探出頭對她紳士一笑:“ok,alice。” 他并不喜歡被人隨時用鏡頭對著,但對方是“信為”集團大小姐,能無端得到她的欣賞也是種幸運,他只能暫且容忍下這無傷大雅的要求。 郭心玉指揮道:“你不用管我,帶孩子們玩吧,我自己會找鏡頭。” 黎澄樂得不管她,趕了幾個‘小蘿卜頭’坐上座位后便迅速發動了車子。郭心玉站在一旁賣力拍著,快門聲似與引擎聲競著速,直到車子完全駛離視野后才停了手。 她從雙肩包里拿出平板電腦與相機相連,然后朝喻真招了招手道,“過來看看吧,要是有你喜歡的相片就告訴我,我會沖洗出來送你留作紀念的。” 喻真無意索取照片,含蓄地拒絕道:“謝謝你的好意。” 郭心玉見她站著不動,干脆抱起器材走過去道:“那就看看我的作品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她不由分說地將平板電腦塞到喻真手上,“新鮮出爐的照片可不要錯過了。” 喻真低頭掃了眼屏幕,見上面都是以黎澄為主角的照片,疑惑問道:“你拍得都是小黎嗎?”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卻開啟了郭心玉的雅興,她一臉陶醉地道:“當然,黎澄就是一件無與倫比的藝術品。他像一座冰山,只在水面浮出一角,水面下還蘊藏著無窮面貌……不對不對,應該是一幅精彩紛呈的油畫,一層疊一層,剝離了表層還能看到底下全新的畫面。” 喻真聽得茫然,一時半會兒領會不了一個攝影師的專業賞析。 郭心玉也不多加解釋,用手指快速劃著屏幕挑出一張照片問道:“你覺得怎么樣?” 喻真定睛看去,這張照片是從黎澄的后側方拍過去的,只能看到一個背影,四周就是普普通通的教室內景,她不解地道:“這……郭小姐,我不懂攝影,無法理解這類手法意義,估計需要你說明下。” 郭心玉又用手指在屏幕上cao作了幾下,道:“你點擊下播放試試。” 屏幕上出現了一本相冊書,喻真在封面上輕輕一點,然后看見這本書從最后一頁慢慢往前翻動了起來。一頁一張照片串連成了一小段“動畫”,就像一部攝影機的鏡頭,從黎澄的后側方逐漸推進到他大半張正臉上,最后定格在他溫柔純凈的笑容里。 郭心玉道:“這就是他看著你的樣子。”她不加掩飾地說道,“能感覺出來,他非常喜歡你。” 喻真被這句直白話弄得猝不及防,只能沉默不語地看著屏幕。 郭心玉輕笑道:“其實作為攝影師來說,你沒回應他的感情是件好事,否則我怎么能看到他情凄意切的一面呢?”她喃喃地說道,“這樣陰晴圓缺就全有了。” 她的話語思路甚是奇怪,喻真不知要如何接話,轉頭瞧去,見對方面上流露出了癡迷的神色。 “你再拒絕他一陣吧,讓他再忐忑痛苦一段時間,然后再答應他,我還想看看他得償所愿的樣子。”郭心玉自顧自說著,突然一把抓住喻真的手,熱切地問道,“就這么辦,下次見面時你回應下他的感情好不好?” 她的要求簡直荒誕,喻真不可思議地道:“……感情的事如何能安排?又不是在演戲。” 郭心玉反問道:“喜歡上他難道很困難嗎,你不覺得他很有魅力?”她看向前方兜完一圈開門下車的黎澄道,“那在你心里是怎么看他的?” 喻真含糊地道:“小黎是我的前同事……人挺好的。” 郭心玉哼笑一聲,‘挺不錯’就是句廢話,說了等于沒說。她緩緩道出了自己的心聲:“在我眼里,黎澄與所有人都不一樣,可塑性太強了。”她想了下道,“他外表看著漂亮、懶散又率真,就像一個沒有長大的大男孩,其實他的身體里還住著一個倨傲的王者。” 喻真似懂非懂地聽著,前方的黎澄載著新換的幾名孩子重新發車了,他此刻的形象就像一個親切陽光的鄰家大哥哥,并沒有郭心玉描繪出的其他層面。 “他是一個很奇妙的人。在他身上,迷茫與堅定、癡情與冷酷可以并存。”郭心玉瞇起眼睛看著晴朗的天空,“他不喜歡繼承家業,對理想是迷茫的,卻刻苦學習經營策略,還愿意不厭其煩地配合我……”她目光轉向喻真道,“他非常喜歡你,卻又舍得遠離你。” 喻真僵硬地與她對視,一時無言以對。郭心玉突兀地笑了下,語氣里帶著一層蠱惑:“就算你無法了解我說的,也可以試想一個情景——黎澄富甲一方,權豪勢要,同時心高氣傲、冰雪聰明。像這樣一個人的喜怒哀樂現在皆由你掌控,只要你想便可輕取對方的任意身家與心意,對此你一點不動心嗎?” 喻真總算聽明白了這句話,不假思索地道:“我不可能這么做。” 郭心玉“噗嗤”笑出聲,笑得一陣前仰后伏,接著搖頭嘆道:“榆木腦袋,真是個榆木腦袋。你既不懂得欣賞藝術,也不愿意尋找刺激,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喻真平淡地笑了下:“我只想做好分內事,踏實生活吧。” 郭心玉撇了撇嘴道:“我第一眼見你就知道你是一個無趣的人,沒想到黎澄心心念念的會是你這么根‘榆木’,真是出乎意料。” 喻真默然片刻,問道:“郭小姐,你喜歡小黎嗎?” 郭心玉揚了揚眉毛:“我對他的喜歡和他對你的喜歡可不一樣。”她聊天的興致已盡,將手上東西一股腦交給喻真后道,“好了,我去和他換個班,你自個兒好好欣賞下吧。” 喻真毫無準備地接過物品,剛想出聲說什么,郭心玉已朝前方跑去,與黎澄說了兩句話后坐進車內啟動上路了。留下的黎澄摸了一把排隊等候的小朋友的腦袋,朝廊邊信步走來。 逆光下他漂亮的臉龐籠罩在陰影里看不真切,待走到她面前時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喻真頓時覺得這個笑容與那張定格照片重疊了,她之前從未真正注意過眼前人,此刻卻第一次清晰看清了他的表情。 “這就是他看著你的樣子,他非常喜歡你。” 耳邊又響起了郭心玉的話語,她似是受到了藝術啟發,木然的五官開始變得通透,她感到了不好意思。 “在看什么?”黎澄湊過來好奇地問道。 喻真立即關閉屏幕,轉移話題道:“你這次送了很多東西給孤兒院,聽王院長說你還送了很多大件電器。” 黎澄知道郭心玉的相機里只有自己的照片,他本想調笑幾句,又怕引起對方反感,便順應她的話題道:“我看院里用的電器都有些老舊了,為了安全著想是該更新換代了。” 一陣安靜后,喻真輕聲說道:“你心里有哪些不痛快,我聽著。” 黎澄抑制不住地微笑起來,但他并非真想倒苦水給她徒增壓力,隨口反問道:“理事最近有什么心事嗎?我們可以互相勉勵下。” 喻真思索了下道:“我確實有個問題。” “哦,什么問題?”黎澄的神情馬上變認真了。 “這里一直會有好心人前來捐助,但真的能徹底改變問題嗎?”喻真看著前方天真無邪的孩子們問道,“你送的東西確實提高了生活質量,但他們的根本問題是什么呢?” 黎澄嘗試分析著:“他們被拋棄的原因有很多,經濟、文化、人性等等,這個問題很復雜。” 喻真道:“確實復雜,但出身和起點很大程度決定了一個人的命運走勢。這些孩子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也難以掌控今后的人生。” 黎澄點頭道:“先不說這些身體殘缺的,一些生長在貧困地區的正常孩子也因為客觀不足而發展受制。” 喻真道:“別說偏遠地區,就在這座城市里也有。小方最近回來了,與我談過項目體會,格志里的貧寒生就已生活不易了。” 她邊說邊自然地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看到了對方溫柔注視自己的眼神。 “理事,這是你近期的思考嗎?”他淡淡一笑道,“或許你可以再想得細致些,再細致具體些說不定我就可以幫得上忙了。” 他的神情無比真誠,看得喻真心頭微熱。 黎澄見她心神不定,柔聲說道:“不用著急去想,這是個深刻的問題,需要時間去整理的,說不定可以成為你的理想方向呢。”他似想到什么加重語氣道,“你別忘記之前的約定,確定了理想后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喻真不由問了句:“告訴你后……會如何呢?” 黎澄毫不猶豫地道:“當然是幫你實現它呀!” 喻真心頭猛然一跳,她本該對此委婉謝絕、過聽即忘的,此刻卻因他的真情實意而感動。她沉默了會兒,淺淺笑道:“我不會忘記約定的。” 夕陽西下時郭心玉接到了家里的電話,郭老爺子疼愛地問著寶貝孫女小年夜何時回家,同時控訴‘黎氏’集團不近人情,怎么到現在還不放員工回家團圓。郭心玉說自己在孤兒院做義工,郭老爺子一聽地址那么遠便表示要來接她。郭心玉說會搭坐黎澄的車回去,郭老爺子可不想大過年的還看到勾跑自家‘美玉’的臭小子,軟磨硬泡地要來接,最后郭心玉退讓了。 她坐在教室里講自己游歷世界的趣聞,孩子們非常喜歡,黎澄與喻真也聽著興致盎然。在講完非洲篇的故事時,一輛加長豪車停在了院門口,郭家來接大小姐回家了。 孩子們都興奮地看著窗外,他們嘰嘰喳喳討論著身體特別長的大車車。喻真想起了黎澄的蘭博基尼,了解到他倆不止是同事,還應是同一階層的人。 半日義工最后以溫情收場,郭心玉在走之前湊在喻真耳邊輕聲問道:“你應當沒有喜歡過人吧?”見喻真沒有回答,郭心玉接著說,“看你榆木的厲害,就點撥你一下吧。”她輕飄飄地說了句,“當你覺得一個男人性感時,極有可能是喜歡上他了。”她說完悄悄話后留給喻真一個自得的笑容,腳步輕快地跑開了。 “她說什么了?”一旁的黎澄問道。 喻真沒有回答,目送這位語出驚人、思維神奇、閱歷廣闊的郭小姐上了車。 黎澄又道:“alice有點藝術家的神經質,你別太在意她說的話。” 喻真看他不無擔心的樣子,突然說了句:“如果我在意了怎么辦?” 黎澄皺起眉頭道:“她到底說什么了?” 喻真緊閉嘴巴、不予回答。 黎澄拿她完全沒有辦法,只能放棄追問,無奈地說道:“我們也該走了,我送你回去吧。” 喻真沒有反應,正當黎澄以為她又要拒絕自己時,她點了點頭道:“恩,那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