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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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爾泰如此行事,不過是同十六阿哥“流毒”蒙古的行為大同小異,曹颙聽了卻覺得心里沉甸甸的。 西南再亂,也同蒙古不同。 蒙古與中原,有關卡阻隔,現下交通訊息又不如后世那樣便利;西南各族與漢人混居,是大清內領。 鴉片固然能廢了一大批土官老爺,可稍有不慎,就殃及到地方。 想到這里,曹颙開口問道:“既是土官老爺們時興吃鴉片,那流官呢?” 一兩金子一兩鴉片,這個價格實在不低,對于百姓來說是傳說,可對于官宦來說,并非是享用不起。 趙同想了想道:“聽說也有人開始學著吃煙土,后來總督府那邊傳出話來,說是鄂大人說過,清官吃不起煙土……隨后,那個吃煙土的官員就因貪墨被奪職了,煙土多多少少也就成了云貴官場的忌諱……” 曹颙聽了,很是失望。 禁煙力度太小,就算是鄂爾泰這個總督留露出好惡,可也難保有人欺上瞞下。 看來,是該提示十六阿哥一聲,是時候關注云貴的煙草…… 曹颙留趙同晚飯,請蔣堅做了陪客。 除了賀喜趙同再為正印官外,蔣堅關注的就是云貴地方刑名事務。 云貴地方因土官眾多,除了執行大清律之外,地方上還有些約定俗成的懲戒條例與漢家禮法大相徑庭,蔣堅聽得津津有味。 曹颙見狀,不免嘆息一聲。 蔣堅雖胸中有丘壑,可本人最喜歡、最擅長的還是刑名之事,留在曹頤身邊做個文書幕僚,實在大材小用。 等到飯后,趙同告辭離去,曹颙便留下蔣堅再次提及舉薦他出仕之事:“非磷,鄂爾泰在云貴大刀闊斧,近幾年之內云貴大有機遇……,非磷既精與刑名,不好蹉跎一身所長,依照我的意思,可謀云貴之缺……” 蔣堅聞言一愣,隨即擺擺手道:“大人誤會了,學生打探云貴刑名之事并非有出仕之心,得大人照拂,過了幾年輕省日子,學生甚是知足,近些日子,就生出一個心思……” 原來,蔣堅關注云貴刑名,并非是有心仕途,而是生出編書念頭,正積累素材。 “編書,刑名上的?”曹颙有些不測:“非磷怎么想起編書這一茬來?”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編書在士林中絕對是風雅之事,真正的名利雙收。 不過前提是,是圣賢之書,尊禮重儒之書。 刑名上的書,不能算是正途,只能歸入雜書。 蔣堅身為幕僚,入曹家多年,雖說沒有在擅長的刑名上發揮所長,可亦盡心盡力,被曹颙所倚重。 曹颙待人,向來寬厚。 早年對莊先生如是,現下待蔣堅亦如此。 除了給蔣堅買地置產外,金銀這塊也絲毫不吝嗇。 加上曹颙身在高位,蔣堅身為其心腹幕僚,也經常收到外頭孝敬。 數年下來,也是不菲的數字,足夠他下半輩子逍遙。 去年至今,曹颙兩場大病,病后就常顯露隱退之意,蔣堅本當他是病后一時迷茫。 前些日子,他卻從曹颙那里得了準信。 曹颙無心入閣,再過幾年就要上折子“病退”。 蔣堅聽了,不免有所觸動。 他比曹颙還年長十來歲,在世人眼中,已經從中年漸步入老年。 即便曹颙致仕,他也不打算再換東主。 聽曹颙相問,蔣堅笑著說道:“左右學生也不缺銀子,除了教導小兒,還想找點合心的事情做,就想到編書。不求名利,只為自己不白來這世上走一遭……” 曹颙聽了,很是羨慕,原想說自己也湊湊熱鬧,可見蔣堅雙眼發亮的模樣,他的話又咽了下去。 他終究身在高位,一舉一動,多少人看著。 即便真是有心“協助”蔣堅編書,可落到世人眼中又成了他主導,有喧賓奪主之嫌…… 次日,正趕上戶部輪班。 曹颙照例早起,乘車從西直門出城,前往圓明園。 戶部所奏之事,還是江南賑濟的若干事務;兵部那邊,還是西北各項軍情,都沒有什么新鮮事。 時已年底,沒有新鮮事,才是好事。 雍正像是早已從喪子之痛里出來,面色紅潤,看著氣色良好。 不僅氣色好,他似乎心情也不錯。 聽完臣子的奏報后’他對戶部與兵部的差事還難得的褒獎兩句。 熬到京堂,誰不是人jingzi,大家心里不免嘀咕,皇上這是遇到什么好事? 莫非后宮嬪妃有了身孕?還是西北有捷報? 連曹颙都心里納罕。 因雍正是個多心的,還有粘桿處在,曹颙為了小心,獲得消息多是在宮外,御前的消息鮮少去打聽。 散朝后,眾人從勤政殿退出來。 伊都立的臉耷拉下來,眉眼之間不掩焦慮,引得眾人側目。 曹颙本要去尋十六阿哥,見了伊都立這個模樣,到底不放心,少不得近前,小聲道:“人多眼雜,七情上臉容易引人口舌,大人還是克制一二為好……” 伊都立輕聲謝了曹颙好意,強擠出幾分笑,可生硬的不行,看著比哭還難看。 “到底發生何事,使得大人愁苦至此?”曹颙詫異道。 伊都立小聲道:“乎若,今日起,我就成了宗室仇人,乎若以后還是遠了我些好,省的被我牽過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