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那兩個族人眼睛直發(fā)愣。

    這哪里是過繼文書，這明明是賣子文書。

    另外一張，是九門都統(tǒng)衙門提供的另戶證明。

    永亮在寧老太太這房名下另戶，獨(dú)立成支，做了旁支族人。

    兩人面面相覷，不明白為何當(dāng)年永亮父母對永亮糾纏不休時寧老太太不拿出那張文書，也不明白在年前分產(chǎn)時對永亮恨之入骨的寧老太太，怎么又答應(yīng)永亮依附嫡支開戶。

    不過，他們明白的是，永亮生母不管再怎么鬧騰，也壓不住永亮……

    永亮雖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因干系到左住、左成兄弟，曹颙也就使人留心，對于數(shù)月來永亮那邊發(fā)生的事情也算知曉。

    現(xiàn)下提及永亮，曹颙便放緩腳步，道：“發(fā)妻死別、養(yǎng)母義絕、生母成仇，你們兄弟兩個說說看，為何永亮?xí)涞竭@個地步？”

    左住聽了，望向弟弟，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猶豫了一下道：“四叔并無大惡，只是先前性子太過優(yōu)柔寡斷，有些拎不清……”

    曹颙不置可否，望向左成。

    左成臉上帶了譏笑道：“還能為什么，不過是一個‘貪’字。即便他再感念生父生母恩情，也不是無知稚子，難道就全無私心，只因?yàn)樾㈨槪拖敕皆O(shè)法的斂財(cái)給生父生母置產(chǎn)？不過是因哥哥與我歸宗，他始終懸著心，才想要做兩手準(zhǔn)備。腳踏兩只船，就兩只船都踏不穩(wěn)，才落到河里……要說無辜，枉送了性命的四太太才無辜，失母的稚子稚女才無辜……”

    左住聽了皺眉道：“二弟，四叔畢竟是長輩，現(xiàn)下處境又艱難，你何苦再說風(fēng)涼話……”

    左成咬牙道：“難道他成了嫡支另戶人，哥哥就當(dāng)他是親人尊長？他既想要分戶，掛在誰家名下不好，為何要掛在我家名下？哥哥不要說，他只是因舍不得他們家老太太……”

    左住搖頭道：“我不是說這個……只是……只是他已至此，若是二弟七情上臉，旁人不會說他心機(jī)深，只會說咱們涼薄、勢利……”

    見兄長一味做好人，左成心火更勝，道：“難道為了讓人夸，我就要四處認(rèn)親戚……”

    左住還要再說，就聽曹颙冷聲道：“你們兄弟兩個倒是出息，這才離開府里多久，就開始學(xué)會言語上論長短，什么時候上演全武行？”

    他需要cao心的事情太多，因雙生子已經(jīng)成家立業(yè)，他管束的就少些，沒想到向來和睦的兄弟兩個爭執(zhí)到他跟前。

    見他惱了，左住、左成兩個都收聲。

    左住漲紅著臉，道：“義父，是兒子的不是。二弟只是擔(dān)心兒子，怕兒子心軟面嫩，被章佳氏族人糊弄了，才屢屢提醒兒子……”

    左成也跟著說道：“是兒子不該，明知道大哥性子溫和厚道，還逼著他在人前撂臉……”

    這會兒功夫，兄弟兩個倒是手足情深，都將錯處斂到自己身上，怕義父怪罪對方。

    曹颙見狀，稍松了口氣，面上依黑著，對左住道：“你既曉得你二弟是好心，為何不聽規(guī)勸？”

    左住摸了摸后腦勺，訕訕說道：“義父早年曾教導(dǎo)過，即便是生死仇人，能不撕破臉就不撕破臉……雖說章佳氏族人同我們并不親近，可在世人看來，卻是難以割斷的族人血親……不過應(yīng)酬幾個長輩，聽幾句絮叨，說幾句好聽話，面子情有了，又不吃虧……”

    曹颙聽了，心下暗贊。

    到底是自己教導(dǎo)出來的孩子，不免面上顯得多忠厚老實(shí)，骨子里也是不肯吃虧的。

    他瞥了眼因左住這一席話愣在一邊的左成，接著問左住道：“既是你心里有了成算，同你弟弟直說就是，何苦兄弟兩個生了爭執(zhí)……”

    左住低下頭，道：“二弟向來不喜這些人情送往……”

    這對雙胞胎真的很有愛啊，怎么就長這么大了。

    曹府四子中，最親近曹颙的是恒生，最崇拜曹颙的則是左成……

    第1350章 修身齊家

    梧桐苑，上房。

    看著馬氏眉頭遮不住的愁緒，初瑜揮揮手，將丫鬟婆子打發(fā)出去。

    因這邊有家宴，馬氏午飯后便過來，在李氏房里陪著摸了半晌葉子牌。后來，初瑜見她面帶愁苦，便尋了個由子，帶馬氏過來說體己話。

    “是在擔(dān)心寧府老太太那邊，還是為了旁的？”初瑜問道。

    在她心里，左住、左成兄弟雖趕不上天佑、恒生兩個，可也是當(dāng)成自己孩子一般，自然是喜歡孩子們和和美美。

    馬氏低下頭，道：“媳婦有些擔(dān)心……現(xiàn)下家里才多少人口，去了老宅，一大家子人……”

    初瑜拉著她的手，道：“你是長媳又是長嫂，需要cao心的是多些……可也不必太小心，拿不定主意的就問松哥兒，他拿不定主意的，自會找你小叔商議。若是他們兄弟兩個都為難的，后邊還有我們這些長輩……不管是松哥兒兄弟兩個，還是你們小妯娌兩個，也是嬌養(yǎng)大的，不用學(xué)做那小媳婦受氣包、有什么委屈忍著什么的……”

    馬氏點(diǎn)點(diǎn)頭，愁緒卻難消散。

    初瑜心里嘆了一口氣，她曉得馬氏的難處。

    馬氏是前年冬天過門，中間過了兩個年，虛算的話已經(jīng)是進(jìn)門三年，至今無孕，同當(dāng)年的自己一般無二。

    他們沒幾個月就要搬入寧家老宅，要應(yīng)對的是個看似敦厚的寧老太太，還是隨之而來的各色族人姻親，若是不能夫妻齊心，保不齊就被鉆了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