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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于康熙末年在線閱讀 - 第2789章

第2789章

    誰能想到,這才風光兩日,出京不足百里,老大人就一命嗚呼。

    皇上這邊,遣內(nèi)閣學士一、侍讀學士一前往良鄉(xiāng)為其治喪,散秩大臣一、侍衛(wèi)六奠茶酒,并賜祭葬、謚文端。

    如此一來,田從典也算死后哀榮。

    可是哀榮畢竟是哀榮,暗中唏噓的漢大臣不是一個兩個。

    旗員還好,致仕后依舊在京養(yǎng)老,無需千里還鄉(xiāng);漢大臣即便官居一品,也終有葉落歸根之時。

    若是田從典不是冬日告老,若是皇上不是即時準了告老折子,又下令賜宴送行,老大人會去的這么早?

    雖說論起年齡來,老大人已經(jīng)七十七,可既是致仕前依舊能往衙署處理政務(wù),依舊能在御前聽差,可見身體差不了。

    這說去就去了。

    即便是致仕,等到陽春三月慢行還鄉(xiāng),也不至于會有這個結(jié)果。

    不許旗員攜十八歲以上子弟赴任,也使得不少人腹誹。

    帶家眷子弟赴任,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親子也好,侄子、族侄也罷,都是官員信賴之人。有的時候,官員不方便出面的,其子侄就能代為出面,即便有什么不妥當,也不過是一句管教不嚴而已。

    這些官場貓膩,又是誰不曉得的。

    皇上這一招,以加恩之名,讓官員十八歲以上子弟留京當差,也是斷了旗員的一條財路。

    另外,那些想著天高皇帝遠,在地方上作威作福的大爺們,也要掂量掂量,想要再伸手的話,可沒有子侄“年少無知”、“年少輕狂”給他們做擋箭牌。

    這三件事一連串下來,像是越發(fā)坐實雍正“刻恩寡情”之名。

    對曹家來說,這三件事影響不大。

    不管是雍正改革武進士入值侍衛(wèi)處的規(guī)矩,還有禁止旗員攜成年子弟赴任,曹颙心里,都是贊成的。

    武科與文科一樣,都是三年一考,入榜的武進士中,上三旗雖比例不大,可也不是一個兩個。

    然后,侍衛(wèi)處的侍衛(wèi)都是有定額。

    進去一個,就要放出一個。

    為了給這些新進士讓位置,就要將老侍衛(wèi)外放。

    偏生侍衛(wèi)多數(shù)年紀不大,品級都高,外放又要升一極,能選擇的官缺又有限,調(diào)一人就要有一連串的變動。

    而對皇上來說,那些功勛子弟在御前當值,比武進士出身的子弟在御前當值好處更多,更容易拉攏與制衡八旗大姓。

    田從典病故之事,曹颙也不免感嘆兩聲。

    真不知怎么說這些大臣才好,或許是十年寒窗苦讀,又千軍萬馬過了科舉的獨木橋,功名前程來的委實不容易,使得他們越發(fā)放不開。

    看那些滿洲大員,除了做到大學士,不好告老的之外,其他尚書侍郎多是過了六十就開始致仕,若是實在得圣心的,便留幾年;若是圣眷平平的,就回家悠哉養(yǎng)老。

    雖說現(xiàn)下田從典與他是平級,可畢竟做過他的上司,在官場上有這層關(guān)系在也算比旁人關(guān)系深些。

    只是田從典病故時,正是曹颙病得最重之時,也無力親自吊祭,便托曹項代自己吊祭一番。

    曹項正是被點的那邊去料理田從典后事的侍讀學士,奉旨前往良鄉(xiāng)料理田從典后事。

    田從典長子已故,身邊只有個弱冠幼子,無法主持這樣的大事。

    曹項在良鄉(xiāng)待了五天,過了田從典“頭七”,靈柩還鄉(xiāng)才返京復(fù)命。

    這時,曹颙經(jīng)過數(shù)日調(diào)養(yǎng),精神已經(jīng)好上許多。

    曹項過來后,曹颙少不得問起田從典的后事。

    “大哥,我算是見著了,什么是人走茶涼。良鄉(xiāng)與京城不過六十里,即便本人到不了,遣子侄仆人代祭,也不費什么事。可是就算這樣,吊祭的人也寥寥無幾。還是大哥厚道,即便與田從典往來不多,又在病中,依舊不忘吊祭之事?!辈茼椄袊@道。

    曹颙聽了,有些意外,道:“難道田大人的后事冷清?”

    畢竟這個時代,世人重白事更重視紅事,況且田從典還是在吏部尚書位上原級致仕,良鄉(xiāng)離京城又近,怎么也不該太過冷清才是。

    曹項在官場多年,早已不是昔日阿蒙。

    見堂兄一時還想不到緣故,曹項便道:“換做其他大人如此,也不至于這般冷清。田從典不僅性子耿直,在官場上鮮少有知交往來,更重要得是子孫凋零,長子無嗣病故,幼子才十幾歲,尚無功名……田從典這一去,田家在官場上再無后續(xù),那些人又哪里樂意費心思,省下這一筆,多吃兩頓酒也是好的……”

    曹颙聽了,哪里還有不懂,卻實在無話可說。

    世人多功利,他曹颙也不例外,只是他求的不是官場關(guān)系利益,而是別的。

    他叫堂弟代自己吊祭,只想的是不失禮數(shù),不違自己“敦厚”之名。

    同那些連敷衍都不愿敷衍的部院大臣相比,他這樣的隱晦私心也算不上什么高尚。

    見堂兄情緒低沉,曹項還以為是為田從典不平,忙道:“其實,也沒我說的那么嚴重,京里過去吊祭的人雖不多,可地方官都到了?;噬嫌钟卸髦枷聛恚忍锎笕遂`柩到山西,那邊也不會怠慢,總會風光大葬。”

    曹颙曉得堂弟誤會了,可也沒有解釋,只點點頭,道:“如此甚好……”

    過了臘八,曹颙的病癥又反復(fù)起來,原本轉(zhuǎn)好的精神頭也萎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