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句老話，叫“寧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

    況且現(xiàn)下議親的惜秋，并不是曹家的婢女，而是曹颙的小師娘。

    若是沒有助力的讀書人，能借此搭上曹家這條關(guān)系，怕是還巴不得娶惜秋。

    曹颙不愿惡意去揣測人心，現(xiàn)下他也不怎么擔(dān)心這個鐘舉人真有什么不良打算，因為雙方懸殊太多。

    不管對方真心實意也好，還是想要搭橋也好，只要善待惜秋一切好說；否則的話，曹颙也有能力讓他一切成空。

    “明日你對惜秋提一提，看看她心意如何。若是她想要體面風(fēng)光，就算沒有鐘舉人，請宋先生想想辦法，也能再尋個妥當(dāng)?shù)娜藖怼Ｒ窍胍嵾^日子，成掌柜與二供奉都不錯。”曹颙道。

    宋先生雖已經(jīng)在家養(yǎng)老，可徒子徒孫遍及官場。

    別說是還沒有授官的舉人，就算直接找個有頂戴的人選，也不是難事。

    初瑜聞言笑道：“有老爺給撐腰，自然是尋個合二姨娘心意的。只是我平素瞧她，是個安靜老實的，倒未必有什么富貴心思……”

    一夜無話，次日曹颙如常去了衙門，初瑜先去蘭院請了安，而后在梧桐苑料理了家務(wù)，天色近午時，才得了閑功夫，才帶了個小丫鬟，溜達(dá)到榕院。

    天慧也在這邊，同妞妞姑侄兩個正在榕院小廚房里忙活，聽說初瑜過來，忙將做好的吃食端上來。

    “這是奶餑餑？”看著這白色帶了紅色點點乳塊，初瑜笑著捏起一塊，看了兩眼，道：“這是摻了枸杞碎末？”

    妞妞笑道：“不是枸杞子，是麻黃粒兒。恒生說了，喀爾喀那邊的奶食，多摻這個。麻黃發(fā)汗散寒，宣肺平喘，這是冬日里當(dāng)進補的東西。有了這個，每次里吃兩塊，只當(dāng)調(diào)理了。”

    麻黃是常見的中藥，府里每年也制一些麻黃蜜丸，冬日里預(yù)備著。

    初瑜將餑餑送就嘴里，滿口的奶香，藥味被遮住，倒是半點不顯：“很軟很甜，想來會合老太太與老太君的胃口。”

    天慧道：“母親，這是加了奶皮子與蜂蜜的，要是想吃有嚼頭的，可以不加那兩樣。”

    初瑜笑著點點頭，看著那滿滿一碟子奶餑餑，道：“東西再好，也是添了藥材的，還是要少吃為佳。若是想多吃些奶食，可往里多加干果與蜜餞。”

    妞妞與天慧應(yīng)了，見她們姑侄兩個意猶未盡，初瑜便打發(fā)她們忙去，自己同憐秋、惜秋兩個說話。

    閑話幾句，便引到惜秋的婚事上。

    惜秋雖滿臉通紅，可畢竟不是黃花大姑娘，倒也沒什么可回避的，聽初瑜說了三個人選。

    憐秋看中了成掌柜，道：“這個年歲相當(dāng)，又是太太用了多年的老人，知根知底。即便有個閨女，也要出門子，并不使人費心多少。”

    惜秋聽了，卻是有些猶豫。

    憐秋見狀，不由皺眉，道：“莫非meimei還不改初衷，一心覺得讀書人好？你沒聽太太說，那位舉人老爺明年會下場，要是不中還罷；要是中了進士，怎么還會心甘情愿與咱們結(jié)親？就算是成了此事，八成也是為了攀附府里，人品哪里能靠得住？”

    雖說初瑜還在，可大家相處了十幾年，倒沒什么可避諱的。

    惜秋忙搖頭，紅著臉道：“jiejie誤會了，meimei沒覺得那舉人老爺好……”

    憐秋松了口氣，道：“你心里明白就好。大家伙巴巴的為你找人家，還是希望你下半輩子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你還年輕，找個年歲相當(dāng)?shù)哪腥耍鷥蓚€孩子，也省得冷清度日。”

    惜秋抿了抿嘴唇，卻是不點頭也不搖頭。

    憐秋不由疑惑，初瑜卻是瞧出點什么，直言道：“莫非二姨娘也沒看中成掌柜？”

    惜秋的臉紅的更厲害，低著頭，下巴要頂?shù)揭陆笊稀?/br>
    憐秋卻是變了臉色：“沒看中鐘舉人，也沒看上成掌柜……莫非你竟挑二供奉不成？”

    惜秋低著頭，小聲道：“我十五歲就跟著jiejie進府，至今已經(jīng)在府里待了十七年……外頭，有些怕……實不愿離了這府里頭……”

    憐秋搖搖頭，道：“即便那樣，也不必選二供奉。你若有這個心，早些同太太與我說，就在府里找人就是，何苦勞煩太太費心給你在外頭找？”

    惜秋沒有說什么，只是紅了眼圈。

    初瑜向來善解人意，自是曉得惜秋顧慮。

    惜秋身份，算是曹颙半個長輩，怎么可能與曹家下人婚配，那樣則失了尊卑，往后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曹乙雖是曹府中人，卻是供奉，良民身份，并不是奴仆下人。

    他威望又高，府里護院多是他教導(dǎo)出來的，曹家上下對他都算禮敬。

    婚姻大事，干系惜秋下半輩子的喜樂。

    姊妹兩個意見相左，初瑜也不好說什么，借口還有家務(wù)，先行一步，讓她們姊妹自己商量，左右也不急于這一兩日。

    她不著急，卻是有人心急。

    跟隨恒生遠(yuǎn)赴喀爾喀這些人，曹颙感念大家辛苦，除了每人賞了銀錢外，還給了半個月的假。

    曹乙卻是不知辛苦一般，只歇了一日，便又出現(xiàn)在曹颙面前，帶人護衛(wèi)曹颙出入。

    曹颙勸他好生歇歇，他也拍著胸脯，只說已經(jīng)緩過來了，半點不累。

    而后，他便用一種期待又熱切的眼神，看著曹颙。

    曹颙被他盯得不自在，只能讓初瑜再去催催，不管成與否，還是給個準(zhǔn)信，要不然曹乙要化身怨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