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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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單單有天佑、左成還好,朱霆雖成了表親,到底是外人。 左成見狀,忙低下頭,卻是收不住臉上笑意。 眼見著左住的臉越漲越紅,就要惱羞成怒,天佑忙岔開話,對朱霆道:“表哥,聽說已丑班有個才子,甚有詩才,先生夸了又夸,表哥認識不認識?” 蓮花書院,招收的士子,從十歲到十九歲不等。 因今年學子太多,編班排課時,便不像過去那些只分兩、三個層次,而是以年齡分班。 不少官宦子弟是奔“總督公子”這個招牌來的,所以除了這樣按照年紀分講經書外,在君子六藝上,還有大班排課。 如此,就算有人不滿,也說不出什么。 畢竟要是沒有年齡區別,大家一窩蜂的擠到一處聽課,老師也要頭疼不知當講些什么。 聽天佑相問,朱霆道:“怎么不認識,不就是那個善詩邱孝遠么?” 左住進了亭子,道:“就是那個‘為報慈恩踏青云’的邱秀才?” 朱霆點點頭,道:“正是他,怨不得白先生喜歡他,已丑班就幾個生員,多是混吃混合的紈绔,老實讀書的本就沒幾個。他出身寒門,寡母養大,有功名在身,好學上進,這樣的士子,正是書院幾位老先生心里喜歡的。” 左住也是無父,嘴里念叨著“為報慈恩踏青云”幾個字,只覺得同命相連,貼合自己的心意,對于素未謀面的邱孝遠生出幾分好感。 左成的反應,卻是與兄長不同,嗤笑道:“不過是裝腔作勢,這書院里寒門學士過半數,失父失母的何曾少了?也沒見旁人將身世掛在嘴邊,將‘孝’字頂在腦門上。在書院里凄凄慘慘的,有什么用,還能靠旁人可憐活著?” 天佑與左住沒見過邱孝遠,不好評述,只覺得左成這話說的太尖刻,可在朱霆面前,也不好說他。 倒是朱霆,點了點頭,道:“元柏表弟這話,卻是直指本心!” 左成聞言,有些不好意思,擺擺手道:“當不得表哥的夸,背后夸人不打緊,像我這樣的話,旁人聽了說不定還要說我是嫉妒賢能……” 話音未落,就聽有人道:“孝遠謝公子棒喝之恩!” 隨從說話聲,從亭子邊的樹叢后轉過一個少年,對亭中眾人躬身道。 亭子里的幾個都愣了,那人身后,又跟過來兩個小的,一個是長生,一個是同長生年歲差不多的小胖子。 長生臉色訕訕,那小胖子則是撅嘴嘴巴,望著眾人,眼中帶了幾分憤怒與指責。 來人自陳名字,天佑等人當然明白,這是背后說人被人堵住,多少有些尷尬。 朱霆也有些不好意思,摸著鼻子,沒有吱聲。 還是天佑先開口,道:“七叔,這位是……” 長生走進幾步,先對同來的二人介紹起天佑等人身份,而后才對天佑等人道:“這是我同窗好友郭遠,這是他表哥,己丑班的邱師兄,方才碰到了,一道溜達過來,沒想到碰到幾位侄兒。” 他年紀雖小,可輩分在里,連著朱霆在內,大家都不敢怠慢,忙往亭子里請。 天佑則出了亭子,走到邱孝遠對面,躬身道:“是我不對,不當背后語人是非,這里給邱師兄賠罪。” 雖說話是左成說的,可話題是他引起的,天佑并不想推卸責任。 左成在旁,見天佑出面賠罪,卻是受不了,出了亭子,站在天佑身邊道:“邱師兄若惱,還是怪我吧,是我信口胡說。” 邱孝遠抬起頭,目光從天佑身上,又透過他,望向亭子里的長生與左住等,最后落在左成身上。 他十五、六的年紀,盡管臉色青灰,消瘦的不行,也能看出面容清秀,可眼中卻如死水一般,沒有半點生氣。 天佑只覺得周身一寒,卻沒有退后,而是側身一步,擋在左成面前,攔住邱孝遠的視線。 邱孝遠的視線,從左成身上,移回天佑身上。 天佑慢慢直起腰身,小臉上添了幾分端凝,與邱孝遠對視。 邱孝遠直直的等著天佑半天,連亭子里的左住與朱霆都覺得不對,起身出來。 邱孝遠卻是慢慢垂下眼簾,道:“有誰不道人是非,有誰不被人道是非。本就是孝遠之錯,因離家求學,心系家人,書于紙端,不想惹了風頭。” 背后議論人,本就是眾人不對;聽了邱孝遠這話,左住很是無地自容。 見天佑都出面代左成賠罪,他這個親哥哥,自然也不肯落后。只有朱霆,雖站在眾人旁邊,卻只做旁觀,道歉的話沒有述之于口。 長生雖還訕訕,可見眾人都跟邱孝遠賠不是,邱孝遠卻孤高清冷,拒人千里,心里就有些沒滋味。 畢竟,在他心中,還是偏著侄子們。 “郭遠,邱師兄,東邊有幾株新栽的墨蓮,咱們過去瞧瞧……”長生起身說著,就出了亭子,不等邱孝遠開口,便拉著郭遠往外走。 邱孝遠沖眾人拱拱手,轉身隨長生與郭遠離開。 等他們走的遠了,天佑才松了一口氣。 左成盯著邱孝遠的背影,滿臉陰郁。 朱霆見左成神情不對,勸道:“看來不過是個不通世情的書呆,元柏賢弟不必同他計較!” 左成聞言,“嗯”了一聲,神色稍緩。 因這一打岔,眾人都沒了閑話的興致,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