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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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李煦案子已經(jīng)結(jié)了一年,這個時候幫襯一把,就算被告到御前,也情有可原。畢竟,李家是曹颙的母族,李家在京的五兄弟,又是曹颙的晚輩。 曹颙聽了,先是點頭,要是李誠真能這樣想,而不是企圖更大,倒是值得敬佩。 聽到后來,他卻是皺眉不已。 高太君雖因憤怨從李家搬回來,可是卻將手中剩下的銀錢都留在李家。那是一千多兩銀子,還有李語做生意的本錢一千多兩,也是高太君給的。 這才不到一年的功夫,就又日子窘迫了? 曹颙就是在戶部當(dāng)差,不是不知民生之人。雖說京城不易居,可是物價也實打?qū)嵉模]有到承受不了的地步。 普通旗人家,旗丁每月二兩銀子一石米,就能維持全家生計。李家不過十來口人,自高太君過去,前前后后就有三千兩銀子。 換做其他人家,已經(jīng)置辦下一份基業(yè)。勤儉著花,也夠一家人過上十年八年,怎么就都沒了? 曹颙不缺銀子,為了哄母親開心,花個萬八千兩的,實不算什么。 可是,現(xiàn)下卻不是花錢的時候。 李家安逸了太多年,上下已經(jīng)養(yǎng)成驕奢之氣。若是他們不改改這習(xí)氣,即便李誠科舉出仕,也不過是又添了個刮地皮的貪官。李家這支,還要再潰爛下去。 “再等等吧,李家兄弟五人,三個成丁,沒有旁人援手,還能餓著不成?母親那邊,我去同她的講。”曹颙道。 夫妻久別重逢,少不得敦倫一番,安置不提。 次日,曹颙便去蘭院,陪李氏用早飯。 李氏見兒子過來相陪,很是歡喜,多吃了半碗粥。 母子之間,也不需要客套,曹颙便說了李家現(xiàn)下的結(jié)癥,勸李氏安心。左右有他在,先磨練磨練李家這幾個表侄兒些時日,不會真的束手旁觀。 李氏聽了,很是欣慰。 她也看出來,自己這個兒子對于李家實沒有什么情分,之所以還關(guān)注,也是因惦記她。 “不錯,就是該讓他們嘗嘗苦日子,要不然永遠(yuǎn)不能算懂事。”李氏道:“只是你也不用太cao心,他們兄弟幾個好胳膊好腿的,還不能養(yǎng)活妻兒不成?” 曹颙所不放心的,就是怕李氏郁結(jié)于胸,見她面露歡喜,也跟著高興。 母子又說了幾句家常,曹颙看了看時辰,到去衙門了,便出了家門。 再次坐在戶部窗明幾凈的堂屋里,曹颙竟有些不適應(yīng)。 在甘州那半年。雖說日子苦些,可看著一座新城從無到有,看著荒原變良田,看著原本絕望的百姓展露生機(jī),還真有些成就感。 再回頭看段青林,雖只是從五品知州,卻是一地父母。又是天高皇帝遠(yuǎn)的地方,雖然地方窮些,看著這段青林的言行做派,不像是貪鄙的,日子過得倒是也安生。 看完公文,再看朝廷邸報,曹颙竟有些覺得日子難熬了些。 要在還在甘州,這個時候他當(dāng)是去新城巡查百姓春耕吧……不想了,不想了,再想自己真的就想出京了。 想著那些衣衫襤褸的移民,曹颙怔了怔。 如今外亂內(nèi)憂皆平,雍正是不是該開始改革了? “火耗歸公”、“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都是后世眾所周知的改革項目。 現(xiàn)下從邸報上,卻是看不出什么。 只是年底各督撫進(jìn)京后,雍正也就會將地方的權(quán)利都抓到手。最遲明年,改革就該開始了。 這三條,除了增加國庫銀錢,多少也能減輕些百姓負(fù)擔(dān)。 曹颙雖無意做先鋒,倒是想起自己會參與這歷史大變革,心中不免有些激蕩。隨即,他又覺得意興闌珊。 這三條根本就“治標(biāo)不治本”,地方土地兼并越演越烈。失去土地的百姓越來越多,他們或是淪為佃戶,或是淪為流民。 曹颙知道這點,卻是只能束手。 只“鄉(xiāng)紳一體納糧”一條,就使得雍正背了三百年惡名。那還是帝王之尊,也不能去抗衡士紳階層。 曹颙這個小蝦米,就更沒有說話的余地…… 十六阿哥盼著曹颙回來許久,曉得他回來,哪里還能放過他。到了中午時分,便打發(fā)人過來,請曹颙晚上過王府那邊,他要給曹颙接風(fēng)。 這卻與曹颙不謀而合,曹颙也正想見見十六阿哥,問問鴉片之事。 鴉片畢竟是容易傷人傷己的利刃,不好拿到臺面上,云南劃出的罌粟田,還是掛在內(nèi)務(wù)府名下。制好的鴉片,也入了內(nèi)務(wù)府。 十六阿哥卻沒有憂國憂民的覺悟,兩句話將鴉片岔開,開頭提私事:“年羹堯那老小子也太囂張了,縱容小崽子給你沒臉,又處處給你使絆子,可不能便宜了他!我聽弘普說了,去年秋天幸虧有人示警,要不然不止你,連弘普、天佑也陷入險境。年家那小崽子,玩得有些過了。” 曹颙苦笑,道:“就算著惱,又能有什么好法子出氣?算計他不難,可是想瞞過宮里那位,卻是不容易。” 這就是曹颙為何遲遲不動手的緣故,不是怕了年羹堯,而是不愿讓雍正心有芥蒂。 為了向?qū)⑺赖臄橙藞髲?fù),將自己搭進(jìn)去,那就是虧本的買賣。 十六阿哥端起酒盞,笑得高深莫測,道:“大的動不了,還不能動小的?總不能任由年羹堯囂張,咱們就白忍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