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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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颙看著十六阿哥略顯清減的面容,但是有些擔憂,道:“旬月沒見,十六阿哥怎么清減了?這是病了?” 十六阿哥擺擺手,道:“沒有,就是前些日子腸胃不舒服,戒了幾日葷腥。如今這樣才好,偶爾跑跑馬,也不覺得肚子頂了。” 見曹颙還恭敬的站著,他道:“我剛才問過,皇阿瑪睡午覺,夏日天乏,皇阿瑪要申初(下午三點)才醒。下晌很少傳人,你還是明早遞牌子是正經。你是才到熱河?用了午飯沒有?爺請你吃酒。” 曹颙沒有用飯,也有不少話要問十六阿哥,兩人便結伴往山莊下而來。 因覺得外頭亂,曹颙還是沒有讓十六阿哥拋費,兩人一道回了曹家別院。 曹颙到別院后,這邊廚房就已經預備下席面。 少一時,曹颙與十六阿哥就在花園邊的涼亭就座。 此處,視線開闊,正是說話的好地方。 “原還以為你要下旬才能到,七哥的傷勢如何了?”十六阿哥帶了幾分關切問道。 曹颙搖了搖頭,道:“雖無性命之憂,但是折骨斷筋,怕也要臥床一年半載才能好,到時能不能行走,還是兩說。我已經使人南下尋方仲公,希望岳父的腿腳也好的利索些。” 這倒不是說謊騙人,七阿哥畢竟人到中年,骨質疏松,這腿傷比計劃的嚴重。這點因曹颙再三追問,太醫才隱諱的提過。 畢竟,沒人敢承擔風險,提前就說出七阿哥或許成癱子什么的。 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曹颙的心里,有些不好受。 要是七阿哥曉得,自己的愛子之心,換來的,或許是下半輩子就臥床不起,那還會做這樣的選擇么? 人心不可測。 曹颙不愿這一副慈父心腸,因病痛癱瘓的折磨,變成無盡的悔恨。 若是那樣,七阿哥到時候最厭惡的,除了自己竭力保全的長子弘曙,就是曹颙這個始作俑者。 十六阿哥這邊能看到太醫院的奏報,只知道七阿哥傷勢“穩定”、“漸好”,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這么嚴重。 見曹颙面帶憂心,他忙道:“七哥看著是個有福祉的,孚若也別太過憂心。” 曹颙點點頭。想起十四阿哥請旨“和談”之事,道:“對了,怎么聽說十四阿哥要回京?” 聽了這個,十六阿哥挑了挑眉,道:“可不是么?當了幾年大將軍王,要是不回來顯擺顯擺,那不是成了錦衣夜行?聽說德妃娘娘正忙著,為弘明選皇孫福晉。那位向來為皇父寵愛,允他回來參加兒子的婚禮,也是尋常。” 原還怕十六阿哥因十五阿哥的緣故,同十四阿哥有所牽扯,見他如此,曹颙也就放下心。 兩人就著一壺蓮花白,邊吃酒,邊說起別后這一個月的詳情。 聽十六阿哥提游寺之樂,與同四阿哥的邂逅,還有兄弟兩人的“志趣相投”,曹颙不禁莞爾。 “十六爺倒是轉了性子,之前拉著十六爺去,十六爺也不稀罕的?”曹颙笑著說道。 十六阿哥瞥了他一眼,道:“爺終于明白為何早年姨父要送孚若去佛堂了,還有四哥為何做足吃齋念佛的姿態。佛室清凈,想要算計人,腦子更加清明。” 沒想到是這個答案,曹颙好奇問道:“是誰得罪了十六爺?” 十六阿哥端起酒盅,酌了一口,卻是賣起了關子,悠哉說道:“難道爺是睚眥必報的小氣人?誰說算計,就算害人了,還不興爺以德報‘德’。” 說到最后那個“德”字,十六阿哥帶了幾分咬牙切齒,眼中的恨意再無掩飾。 曹颙不是愚蠢之人,見十六阿哥情緒激蕩,給他斟滿酒,道:“阿哥所之事,同永和宮那位有干系?” 因這其中涉及十六阿哥喪子之痛,曹颙也帶了幾分小心。 十六阿哥陰沉著臉。道:“她倒是沒有膽子,謀害皇孫。只是李氏平素是個膽小的,若是沒人鼓動,斷不會生出這般歹毒心腸。她又慣是裝好人,我也是私下里查了兩年,才尋到些蛛絲馬跡。我一個無爵無權的皇子,她還不至于將我放在眼里。鼓動李氏鬧,不過是因我福晉是宜妃娘娘的侄女,她樂得看熱鬧罷了。” 曹颙聽了,倒是意外得緊,實沒想到德妃牽扯到十六阿哥的家務事中。 或許她并沒有十六阿哥認定的這樣歹毒,畢竟萬事都有講因果。身為后宮主位,在宮廷之中位高權重,若是為了單單與宜妃斗氣,就費心籌劃這個,有些說不過去。 但是,曹颙也沒有與十六阿哥爭辯。 人心就是如此,總不愿承認自己的過錯。李氏是十六阿哥第一個女人,又是他長子之母,兩人恩愛十來年,個中情義,不是一句話就能抹殺。 相信是德妃存了“歹心”,總比悔恨自己“有眼無珠”,心里要舒服的多。 “不管怎樣,她是兩位皇子阿哥之母,十六爺就算心里著惱,也別露了行跡……十四爺還好,四爺那邊,最好別生了嫌隙……”說到這里,他壓低了音量道:“那位也不年輕了,十六阿哥還是稍安勿躁。” 若是他記得沒錯,這德妃娘娘可不是長壽之人,康熙駕崩沒多久,也跟著薨了。 后世野史,還有說她因小兒子失了皇位,拒絕當太后,康熙靈前撞柱自盡的。 都是小說家言,不可盡信。但是六十多歲的老人,在丈夫駕崩,小兒子圈禁后,郁郁而終,也是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