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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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九月十二,曹寅故去周年。 一大清早,曹府門前就排了一溜馬車,曹家三姊妹都回來,隨著曹颙等人,前往海淀曹家墓地。 祭席、祭酒,各種繁瑣禮節下來,直鬧騰到中午才完。 早在墓的附近的一座寺里定了素齋,中午大家伙就一起到這邊暫歇。 過了今日,除了李氏同曹颙、長生還需要守孝外,其他人都除孝。 禪室中,曹颙見到了一襲青衣的顧納。 顧納大曹颙四歲,今年整三十,嘴上蓄了短須,模樣清瘦,倒是真有幾分兩袖清風、飄飄欲仙的做派。 見了曹颙,他已是跪拜下去:“表叔!” 曹颙忙上前扶起,道:“好不容易見上一面,得空說上幾句話,還費功夫鬧著虛禮做什么?” 仔細打量顧納片刻,彼此落座,他皺眉道:“怎么又瘦了?如今你的頂頭上司是你的岳父,他向來器重你,怎么就不知照拂一二?” 如今顧納在督察院當差,時任督察院左督御史的,就是擔任康熙四十四年江南鄉試主考官的蔡升元。 他不僅是顧納的座師,還是顧納的岳父。 顧納苦笑道:“岳父為人方正,最怕人說徇私。雖說本朝官場上親族回避,只避‘父子、伯叔、兄弟’,不避外姻親,但是我進督察院,也引得不少人說嘴。我原想回避,被岳父攔下,如今只能苦熬完這一任。” 現下大清官場執行的回避制度,是順治朝制定的,親族回避這塊,規定的并不繁雜,除了規定現任三品以上京官子弟不得考選科道官,就是父子、伯叔、兄弟不得共事,還有就是康熙五十五年補充的,“凡大學士之子弟不得任內閣學士”。 自然,這“大學士”是指在朝的大學士,畢竟本朝父子雙學士、叔侄雙學士的人家,不是一二。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皇帝的喜好,就是這天下最大的規矩。要不然,按照規矩,前兩年曹颙也不能任戶部給事中。 在“欽點”二字面前,規矩就是擺設。 見顧納如此,想來督察院衙門也難熬,曹颙想了想,道:“許是不用熬那么久,聽說禮部尚書陳詵入秋以來身體不太爽利,如今已經以老病乞休。若是禮部尚書出缺,你岳父說不定就要轉禮部。他本是閣臣,又向來得圣心,如今滿漢大學士都出缺。若是皇上想要提拔他,禮部衙門是要走個過場的。” 顧納聞言,大喜,道:“果真如此,就是萬幸。岳父為人剛直,這兩年我日夜為他憂心,能早日離開督察院,也能早日平安。” 曹颙想起即將要回京的九阿哥,為顧納的仕途發愁。 誰都曉得,顧納是九阿哥的門人,等到四阿哥上臺,清算的人中,少不得就要有顧納的名字。 “京城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聽我一言,還是謀上一任外任,在外頭歷練幾年,等到風平浪靜,才是你展才之時。”曹颙思量一遭,勸道:“就是九阿哥那邊,也不好再親近,能疏遠就疏遠些。九阿哥生性張揚,不知收斂,早已埋禍,往后怕是不僅累己,還要累人。” 顧納嘆了口氣,道:“侄兒也曉得這個道理,只是岳父科舉出仕,朝中沒有內援外應,這些年來全賴我自污,暗中周旋,才保全這份太平。倘若離了九阿哥,或是被九阿哥所嫉恨,岳父晚年也難以消停,侄兒如何能忍心?” 京官就是如此,越在顯位,就越是兇險。顧納所說,也不是無的放矢。 “你要想好了,倘若再這么下去,固然能保你岳父幾年太平,你的仕途就要斷送了。”曹颙嘆息一聲,說道。 顧納聞言,神色變幻,半晌方道:“并非侄兒留戀官場,貪慕富貴,只是這些年下來,侄兒也明白些道理。想要大自在,就要不自在。若是沒有權勢支撐,就是鄉下隱居種田,也不是容易之事,還請表叔教我。” 人生就是這么無奈,他是通透之人,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自己能從官場全身而退。 “九阿哥那邊,即便不斷,也不能太親近。不可再斂才,否則的話,外人眼中,你只是九阿哥門下的一條狗。既是到了要緊的衙門,就好好露幾手,不要怕得罪人,到了顯本領的時候,會有人看著。”曹颙想了想四阿哥是惜才之人,顧納雖是九阿哥的門人,但是位低名聲不顯,并沒有借著九阿哥的名頭做過壞事,只要在四阿哥心中留下“能吏”的印象,總是好的。 這兩年,康熙的身子不好,眾所周知。 大家沒有人敢明說,但是心里也都曉得,說不定什么時候變天。 顧納聽了曹颙的話,心里有數。只有自己做出功績,才會引起新君注目,不會因九阿哥的緣故斷送前程。 他起身做了長揖,道:“侄兒謝表叔教導。” 曹颙擺擺手,道:“教導談不上,誰也不能保準,不過只要盡力,做到‘不悔’二字,往后就算真離了官場,心里也能舒坦些。”說到這里,他頓了頓道:“你早上去過墳地了,看到你留下的酒了。” 顧納點了點頭,道:“侄兒去了,說起來,姑祖父與侄兒還有數年教養之恩,我本就當去的。只是人前多少避諱些,省得九阿哥那邊曉得,又要借此生事。” 說起往事,曹颙心中亦是唏噓。 顧納在織造府生活了四年,同曹颙一起上學,一起練習騎射。說起來,他們的交情,比曹颙同永慶、寧春他們的更深厚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