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玨就算愚鈍些，也沒有糊涂到家。自是曉得手中沒有夏蟬的身契，就算咬出沈青同程夢顯也不過是使得影響擴(kuò)大。

    見李鼐轉(zhuǎn)移話題，孫玨不當(dāng)他是好意，皺眉道：“姐夫怎么這般啰嗦，要是有別的法子，我也不會求到姐夫跟前。”

    李鼐被他一句話堵住，相勸的話也不說，揉了揉眉心道：“前幾個月跑官，我這邊銀子用的差不多，如今賬上有些，也不過兩千兩銀子。”

    孫玨倒是并不懷疑他所說，畢竟上次湊銀子時，就是李家這邊沒有，才向曹家開口的。

    到了此時，孫玨真是再也清高不起來。

    他沒有什么好人緣，孫家族人多是清貧，能夠幫上他的少。

    “姐夫，還請幫我一把吧。要是鬧出來，有好事的御史彈劾，不知道生出多少事端。”孫玨權(quán)衡輕重。終是張狂不起來，低聲懇求道。

    李鼐心中，曹、李、孫三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孫玨又是他親小舅子，這個忙不得不幫。

    “玉樹，你不要著急，先將這兩千兩銀子拿過去使，明日我?guī)湍銖埩_。”李鼐說道。

    孫玨聞言，放下心來，想著這半日苦楚，起身對李鼐拱手道：“姐夫，小弟甚愧，使姐夫費心了。”

    李鼐見他如此，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身擺擺手，道：“玉樹再說就外道了，我心里當(dāng)你同二弟一樣的。”

    孫玨帶著感激，帶著銀子離去。

    李誠聞之，臉色氣得鐵青，不曉得為何父親要攬這個爛事兒……

    真是怕什么，就來什么。

    孫玨次日安排管家往九門提督衙門送銀封、往歡喜樓尋老鴇，迷迷糊糊到兵部衙門，他就聽到震驚的一個消息。南城巡城御史顧納，上折子彈劾孫玨嫖妓納娼之事。

    按照大清律，職官嫖妓，最好的處分也是革職查辦。

    孫玨只覺得五雷轟頂，已經(jīng)木了。

    迷迷糊糊到了中午，就有九門提督的差異，到兵部衙門傳喚孫玨。

    孫家的管家也跟著過來，哭喪著臉湊到孫玨身邊，低聲回道：“大爺，小的已經(jīng)遞出去兩個三百兩，卻是衙門里一句準(zhǔn)話都沒有。歡喜樓那邊的老鴇說了，這不是三千兩銀子能擺平的，不肯私了，要不然的話，怕往后別人學(xué)了爺，壞了規(guī)矩……”

    孫玨繃著臉聽著，只覺得周圍同僚的目光像針扎一樣，刺得他生疼。

    他也不知如何到了九門提督，如何見識那老鴇子聲色俱佳的講述花費了心血養(yǎng)成的青倌人被人拐帶之事……

    如今的九門提督，就是這幾年頗得圣心的隆科多。

    像這種官員納妓為妾者，京官中并不少見，只是前提是消了妓籍。隆科多官場沉浮多年，一雙眼睛不能說火眼晶晶，也差不多。

    只看了一遍，他就曉得這案子不對。

    孫玨雖只是五品官，到底是官宦世家長大的，臉面還是要的。再說，既然是青樓的清倌人，青樓中龜公、老鴇多少人盯著，如何能說被拐帶就拐帶走了？

    只是那個顧納，是九阿哥的門人，前兩年從六部轉(zhuǎn)到五城督察院。

    顧納來這一出，為得什么？算計孫家背后的曹家？

    九阿哥同曹颙雖有些嫌隙，但是這幾年也相安無事。

    隆科多只覺得迷霧重重，一時之間，也沒想好從何處著手。就留下案宗，令老鴇同孫玨都回去，要改日再審。

    直至出了九門提督，孫玨的心里還掙扎，要不要實話實說。

    他是被人設(shè)計了，他冤枉。

    不過，沈青在熱河陛見，要是供出他來，沈青按照規(guī)矩就要回京協(xié)查。如此一來，京城丑事就要傳到熱河，要是傳到御前，那孫家的體面就要讓他毀了。

    孫玨只覺得嘴巴里腥咸，心中的憤怒已經(jīng)無比附加……

    他卻是忘了，他是五品司官，罪名沒有落實前，九門提督衙門也不能給他定罪。這個罪，還是要稟告到御前，等皇帝示下，該怎么查。

    昌平，曹家莊子。

    曹颙將孫穎之事，告之李氏同兆佳氏。李氏這邊愕然，實沒想到看著知禮數(shù)的侄女婿，為何成為這般模樣。

    兆佳氏已經(jīng)坐不住，起身咒罵道：“這千刀萬剮的混賬，竟然敢這般對待大妞，我就早說，他不是個好大，裝模作樣，上不得臺面。不行，大妞不能平白受著委屈，我要去孫家，非要出了這口惡氣不成？”

    李氏見她點火就著，忙拉住她的胳膊，道：“急什么急，就算想要回城，還隔著幾十里。這都啥時候了，就是今兒出莊子，到了京城外，也該關(guān)城門了。”

    兆佳氏掏出帕子，一邊抹眼淚，一邊道：“都是我這當(dāng)母親的沒用，竟是眼看著女兒被人打。養(yǎng)了女兒十幾年，誰舍得動一個指頭。黑了心的王八羔子。他算是什么阿物，竟然敢向大妞動手？”越說越氣，說到最后，已經(jīng)開始喘了起來。

    李氏見狀，擔(dān)心不已，道：“如今大妞已經(jīng)接回家，也不差這半日。二嬸先消消氣，孫姑爺又跑不了，別氣壞了身子，倒叫孩子們跟著cao心。”

    兆佳氏雖氣得不行，但是已經(jīng)是下晌，確實來不及回城，也只能再留一日。

    曹颙原還想留在這邊住到月末，但是李氏、兆佳氏不放心曹潁，就吩咐人連夜收拾，次日眾人一起回城里。

    曹家東府，曹潁守在兒子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