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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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從李氏認女至今已經一年,但是曹颙看到韓江氏,還是覺得不自在。 早年的合作對象,后來的手下掌柜,成了“義妹”,卻是親近不起來。就算曉得這個女子命運多舛,但是韓江氏那好強性子,又讓人生不出憐惜之心。 韓江氏這邊,面上淡淡的,禮數半分不減,同過去一般無二。 曹颙見狀,有些釋然,忍不住自嘲兩句,自己怎么著相了? 請母親庇護韓江氏,不過是權宜之計,韓江氏心里也有數,說不定也是帶了幾分無奈。自己這邊倒是為了沒有將她當成家人糾結,實在好笑。 曹颙出去,帶著幾個小小子吃飯去了。 韓江氏則被李氏留在這邊用飯,因她來了,李氏還專程叫初瑜吩咐廚房那邊,添了幾個淮揚菜。 旁人還好,兆佳氏對于曹家這位“義女”,卻是沒怎么入眼。 聽到李氏讓四姐兒、五兒兩個喚韓江氏為“姐”時,她蹙了蹙眉,想要說什么,但是礙于初瑜在旁,還是閉了嘴巴…… 晚飯后,曹颙出去在田地邊遛彎,心里想著孫玨那邊。 昨兒晚上同今兒中午,孫玨從曹家取了九千兩銀子,不知道這銀子到底流向何方。 日落西山,暮色沉沉。 因下午上山下山的緣故,曹颙腿有些發酸,溜達一會兒,就覺得乏了。他便轉回內院,要了熱水跑澡。 明日是二十六虛歲生日,滿是二十五周歲,他來到這個世上將滿十八年。 上輩子看的演義小說中,總有大俠不懼生死,振振有詞道:“腦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條好漢!” 要是他有這種不怕死的魄力,活得會比現下自在吧? 曹颙瞇著眼睛,泡在水里,腦子里出現的都是當年在織造府初醒來的畫面。老太太院子里,那滿是福字的影壁,那兩只仰著脖子、不愛搭理人的白鶴。 老太太的寵溺,紫晶的關切,父親板著臉的嚴厲,母親將自己當成命根子似疼惜,如煙往事,環繞心頭。 如今,老太太、紫晶、父親已經離世,剩下母親,既要悼念亡夫,又要照顧幼子,只有等著別人安慰的份。 曹颙嘆了口氣,只覺得有些疲憊。 他也是個依賴性很強的人,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一直在親長的照拂下。 如今,卻是再也沒有大樹為他遮擋風雨。 而他,也成為母親、妻子、兒女們心中的大樹。 不知不覺,曹颙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就聽初瑜輕聲喚道:“額駙,額駙醒醒!” 曹颙睜開眼,摩挲把臉,從浴桶里起身。 水已經溫了。 初瑜拿毛巾給曹颙擦了頭發,道:“額駙,鄭管事從城里來了,才到莊子,求見額駙。” 曹颙聽了,不禁搖頭,道:“這老虎,多大了,還是急性子。天都這么黑了,還騎馬趕路,真是得好好罵他幾句。” 初瑜猶豫了一下,問道:“額駙,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兒?是熱河那邊,還是朝廷有不對的?” 曹颙穿了衣服,道:“胡思亂想什么,不是那個。是有點事兒,如今我也曉得的不多,一會兒回來講給你。” 說完,他也沒有使人編辮子,披散著頭發,往前院去見鄭虎。 鄭虎的臉上卻有些沉重,對曹颙道:“大爺,那九千兩銀子……那九千兩銀子在什剎海轉了一手后,運到東直門李舅爺家宅子去了……” 曹颙這邊聽了,卻是隱隱的松了口氣。 或許是之前就想到李家,所以他并不感覺意外。比起李家,換做不知道的人算計孫玨,更讓他不安。 “到底是什么情形,坐下來仔細說說。”曹颙指了指椅子,道。 原來,自中午孫玨打發鄭虎他們出來后,他們就隱匿在暗處。分作兩處,一處盯著程宅那邊,一處尾隨孫玨。 程宅那邊,待孫玨走后半個時辰,就有馬車出宅子。看著那馬車緩慢,壓得青石板路“咯吱”、“咯吱”直響,就是負重極多。 馬車在城里兜了兩圈,最后的落腳之處,就是東直門李宅。待從李宅出來時,馬車輕盈,負重已經卸去。 李鼐進京數月,曹颙叫人盯著李宅這邊,李宅里也布了沿線。消息一核對,鄭虎確認了,那馬車運的確實是銀子。 “程宅,程夢顯……么……”曹颙聽完鄭虎講述,想到這“中間人”的名字,微微的皺眉…… 第0824章 流言 熱河,避暑山莊。 熱河的天氣本就涼快,在海子邊上,更是全無暑氣。清晨時分,在海子邊行走,則要披上件衣服才行。 十六阿哥坐在海子邊的涼亭里,望著眼前的水波,臉上早沒有往日的嬉笑,不知是不是晨風的緣故,竟是帶了幾分讓人不忍相看的清冷。 十五阿哥見狀,嘆息兩聲,走上前去,扶了十六阿哥的肩膀,輕聲喚道:“十六弟!” 十六阿哥轉過頭來,看著來人,頗為意外:“十五哥起得好早!” 他身上穿著寶藍色縐綢長袍,十五阿哥只覺得入手濕冷,不禁皺眉道:“你這是坐了多久?到底是水邊,潮氣大,仔細傷了身子。” 十六阿哥笑著起身,道:“今兒起得早了些,沒事兒就到這邊轉轉。這海子邊的晨景兒,也別有一番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