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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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惦記吃豆子成,可不許惦記這邊的苞谷同土豆。”曹颙笑著對天佑幾個說道。 幾個小家伙使勁的點頭,曹颙看了眼已經(jīng)抽纓的苞谷棒子,對任季勇道:“青苞谷也能吃了,使人到莊子邊的佃戶家掰些來,除了給孩子們烤著吃,晚上廚房也能煮些。對了,別忘了預(yù)備幾串錢,不好白拿。” 任季勇點頭應(yīng)了,使了個小廝,安排出莊子掰苞谷。 孩子們興致高,曹颙也跟著湊熱鬧,在園子邊的空地上,看著任季勇燒豆莢。 這邊的豆子還沒燒好,那邊去尋苞谷的小廝已經(jīng)回來,后邊還跟著兩個抬著筐的佃戶。柳條編的粗筐里,滿滿一筐青苞谷棒子。 先是小廝上前來回話,這兩個人是曹家的佃戶,父子二人,田地就在曹家莊子附近。 聽說莊子里要青苞谷,他們就掰了一筐,說什么也不肯收錢。說是這些年,受曹家恩惠太多,這個青苞谷權(quán)當(dāng)小孝敬。 曹颙聽了,見那父子二人拘謹(jǐn)?shù)恼驹谀抢铮锨皫撞降溃骸皠跓┠銈兞耍皇寝r(nóng)耕辛苦,總不好白要你們的,還是收下銀錢,要不然也不好留下這些青苞谷。” 那父子二人,父親的四十來歲,兒子的只有十五、六。 見曹颙過來,那漢子不知該如何稱呼,猶豫了一下,道:“這位爺,小人可不敢喪了良心。雖說在曹家為佃不到十年,但是這日子一年比一年好。天旱的時候,曹家給挖井;天澇了,太太、奶奶們就減免租子。小人種了半輩子的,換過幾個東家,都沒遇到過這樣的慈善人兒。如今,東家想要吃上幾個棒子,讓小人家趕上,也是小人家的體面。” 那漢子說的是實在話,但是曹颙也不好意思白白的占人便宜,便道:“老哥家就在莊子邊么?佃了多少畝地?家里幾個勞力,去年的收成如何?” 提及莊稼,那漢子的拘謹(jǐn)減了不少,道:“佃了三十畝地,帶著兩個兒子種,去年雖旱些,可是有水井,也算九成收成。攢了幾兩銀子,這個月就要給老大娶媳婦。若是爺?shù)每眨€請爺們過去吃喜酒。” 曹颙聽了,喚來小廝,低聲吩咐兩句。 隨后,曹颙又問向著漢子問起,種的都是什么莊稼,其中苞谷種了幾畝,每畝大概多少收成。 這漢子見曹颙對農(nóng)活有興致,一一答了,還專程提了提,月初收割的幾畝麥子,如今種了大白菜,到了秋里,除了自己的冬菜夠了,還能拉兩騾車進(jìn)城賣了。 少一時,就見小廝回來,手中捧了兩匹布,一匹藍(lán)色,一匹紅色。 曹颙親手遞給那漢子,道:“日子過得順心就好,這青苞谷我收了,不過既然趕上老哥家辦喜事,我也不好讓老哥空手回去。這些兩匹布,給新郎官、新娘子添衣裳用的。” 漢子抱著布,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曹颙笑笑,吩咐那小廝騰筐。 直到出了曹家莊子,那漢子還覺得不真切,低著頭看了看手中的布,問送他出來的小廝道:“小哥兒,那是莊里的管事?” 那小廝聽了,帶著幾分得意,道:“什么管事,那是我們爺,莊子的主子,我們爺待人向來好,他老人家是伯爵,比相爺品級還高。” 漢子聽了,不由乍舌,道:“財主不是都穿綾羅綢緞么?怎么那位爺還穿著布衣裳?” “沒見過世面吧,那是內(nèi)造的細(xì)棉布,比緞子可值錢多了。”小廝回道:“也就是我們爺,其他人想穿也沒地方淘換去……” 沒見識的不僅僅是山野漢子,還有向來自命不凡的孫玨。 此刻,他正坐在曹家莊子的客廳里,手里拿了個帕子,擦拭額頭上的汗。 雖說平素從家中到衙門也騎馬,可那不過是幾里路,又都是青石板路;這出城來,就是幾十里,又熱又顛,他覺得自己骨頭架子都要散了。 若說他孫玨,心中最不愿的是什么,那就是向曹颙低頭。可是時勢所迫,不來不行,他也顧不得清高,只能放下架子來到曹家。 昨日去銀行質(zhì)押貸款,原本好好的,但是對方瞧見他的地契是簇新的,就要延長審核期,從原本的三日放貸延長到七日。 若是等到七日,黃花菜都涼了,還尋個銀子有屁用。 孫玨將地契拿回去,輾轉(zhuǎn)反側(cè)了一晚上,曉得自己只能求曹家。 曹家不說別的,就說一個稻香村,九千兩現(xiàn)銀還是不成問題的。 因此,他早早的要衙門里請了假,騎馬往昌平來。 曹颙帶著家眷在這邊住了幾個月,孫玨還是頭一回來,沒想到臨了還走差路,繞來繞去,到下晌才找到曹家莊子。 當(dāng)時曹颙還在田地邊上,孫玨到了跟前,進(jìn)了眼前這一大片菜地,聽說是曹家種的,心里也不禁范嘀咕。 莫不是曹家也是空架子,這連買菜的錢也不寬裕? 加上看著曹颙穿著一身淺灰色的布袍子,孫玨越發(fā)沒底。 京城中,曹家已經(jīng)是他的最后稻草。 要是曹家也沒有銀子,那他明日拿什么給程夢顯。連著兩晚,他都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是莊親王府的豪奴來逮人。 等到徹底酒醒后,他就曉得自己親筆寫的那張字據(jù)是天大的禍根。 要是程夢顯為了推脫干系,將那個字據(jù)交到王府,那他孫玨這條小命就要去了半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