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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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瑞雪嘆了口氣,道:“原本我該寫信問過表舅大人的,既然大爺進京,先尋大爺拿個主意也好。不是別的,就是我們楊家江寧那幾處產業。照理來說,既是表舅大人為我在京中置辦了嫁妝,那邊的產業孝敬表舅大人也沒什么,但是楊家并非只剩我一人,上頭還有兄姊兩個。娘親既以故去,那邊的產業總要有個交代,要不然兄姊以為我私吞了娘家產業,怪罪起來,我哪里承受得起!” 李鼐聽提及這個,心里有些尷尬。 李家私吞楊家珠場同銀樓之事兒,他是曉得的,但是也不好在面上顯出來的。 楊瑞雪見李鼐仍是不為所動的模樣,心里有些著急,忍不住說道:“我那哥哥是曹家人,嫂子是曹府大管家長女;jiejie、姐夫在十三阿哥府當差,聽說也是素來受十三阿哥倚重。因不是同母所出,他們兩個本就對我存了偏見,要是真以為我獨吞了娘家產業,說不得真要鬧起來,我一個小女子到時該怎么應對呢?” 李鼐雖沒有出仕,但是自打十幾歲就跟在父親身邊,什么話沒聽過,自然能聽出其中的威脅之意。 只是沒想到,這楊氏身后還牽扯到曹家同皇子府,李鼐原本想要找曹颙商議楊氏之事,現下也改了主意。 他嘴里含糊了幾句,很是客套,送走了楊瑞雪。 楊瑞雪以為說動了他,帶了幾分得意,出門上了馬車。待到了馬車之上,想起那個看著和氣、言談之中甚是狠厲的李煦,她不禁打了個寒戰。 隨即她又寬慰自己想多了,早年在南邊眼界窄,以為曹家、李家就是權勢滔天;到了京城,見識了旗人富貴,才曉得在京城人眼中,李家實算不上什么分量…… 曹颙只在京城停留了一日,次日一早就出城,去了昌平莊子。 同行的還有兆佳氏、翡翠、四姐、五兒幾個,尚書府那邊已經燒了“五七”,兆佳氏原就想著這幾日往昌平尋李氏的。曉得曹颙正好回來,就帶著翡翠同兩個女兒隨著出城。 靜惠要照顧兩個女兒,還要管理家務,離不開。春華因上個月寶蝶姨娘之事,得罪了兆佳氏,兆佳氏才不會待見她。剩下個素芯,兆佳氏也舍不得帶走,畢竟兒子讀書,身邊也需要人照顧。 因此,三個媳婦,一個沒帶。 雖說瑪爾漢上了歲數,但是畢竟身份的位在那里放著,算是兆佳氏娘家倚仗。如今老人家過世,兆佳氏也頗受打擊的模樣,看著倒是老實許多。 加上家里就只有她同李氏兩個年齡相仿的長輩,兩人湊到一起,說起早年在江寧的往事,也當是解悶。 曹颙雖不待見她,但是想著遠赴青海的曹頌,也無法與之計較。 山莊歲月,倒是過得太平。 轉眼,到了四月初。 方種公帶著七娘到莊子邊來辭行,香草已經知道七娘回鄉之事。雖說舍不得,但是關系到七娘的終身大事,又是方種公做主,香草也不好說什么。 她忍著眼淚,拿出個大的素緞包裹,送到七娘手中,道:“這是前兩年開始給你預備的,原想要做得精細些,但是手藝有限,這些日子又有些趕工。多少是我的一點兒心意,七娘不要嫌棄才好。” 七娘有些好奇,猶豫著要不要打開看看,就聽香草說道:“快開打來,試試看。因想著你身量要長,所以做得大些,要是不合身,這兩日我給你改。” 七娘聽了,打開手中包袱,入眼就是紅燦燦的,是身錦繡嫁衣。 七娘見狀,已經撲到香草懷里,哽咽著說道:“香姨,香姨……” 香草聽得辛酸,摸著她的頭,道:“不跟香姨置氣了?早知道你這就跟你爹回鄉,當早接你回來。” 七娘將頭埋在香草懷里,哽咽著說道:“都是七娘不是,不該同小娃娃爭香姨。阿爹老了,想要回鄉,我不得不從,但是也舍不得香姨……” 香草同她生活幾年,看著她從黃毛丫頭長成個娉婷少女,也是滿心舍不得。但是福建到京城,數千里路,這一別,怕是再也沒有機會相見…… 七娘在香草處話別,方種公則在同曹颙說話。 對于方家父女,曹颙心中不無愧疚。他們本是在江湖上自由自在的閑云野鶴,為了自己的私心,滯留京城數載。 臨別之際,除了銀錢這些外物,曹颙還精心給方種公預備了一份禮。 翻著手中匣子里的幾本書,方種公的手微微顫抖。這是皇家收藏的醫術典籍,世人向來只聞其名,如今竟然落在自己手上。 “曹爺……”方種公抬起頭來,看著曹颙,只覺得不是一個“謝”字能表達自己的心情。 “方老,雖說福建同京城甚遠,但是往后有事兒的話,還別忘了曹某這邊。魏大哥同香草嫂子同七娘感情甚好,曹甲同七娘又有師徒之名,大家都不放心她。”曹颙說道。 方種公想到自己年近古稀,家鄉那邊亦是親族凋零,撂下手中的匣子,抱拳鄭重道:“如此,小老兒就謝過曹爺了。” 曹颙見他應下,心中松了口氣。不是沒有想過勸老人家在京城擇婿,但是這時候的人講究“落葉歸根”。老人家執意回鄉,除了女兒親事,還有自己的后事。 聽七娘早年所說,方家只是平民,方種公早年又在江湖上,要是得罪了官府,或者惹了什么仇家,但凡能得到消息,曹颙也能幫襯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