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跟紫晶姑娘說，我這頭記下了。剛好頭幾日腌制的芥末白菜堆得了，還有外頭送來的小黃瓜，正水靈。小爺們嗓子緊的話，不知咳不咳？要是咳，喝冬瓜丸子湯最好不過?！眴虌邒叩?。

    “不咳，就是嗓子緊。前幾日下雪，火炕燒得熱了。紫晶jiejie已經(jīng)叫人在上房擺了好幾個水盆了，這兩日已經(jīng)好些。”那丫鬟回道：“今兒太太壽辰，葵院只傳早飯，晚飯在太太院子里用。明兒紫晶jiejie要是傳丸子湯的話，我再來同嬤嬤說。”

    兩人又說了兩句，那丫鬟才走。

    曹颙與初瑜在廚房里，彼此對視一眼，神色都有些不自然。兩人一個要往衙門當差，一個要cao持家務，整日里不得閑。

    結果，兩個兒子移到葵院，就全都由紫晶照看。

    切好的面條，能盛出兩碗就不錯。剩下的拳頭大小的面團，倒是能琢磨琢磨。初瑜看了那面團兩眼，揉成長條，切成小丁，捏成貓耳朵，又使人騰出個灶頭。

    曹府的早飯，多是粥加上幾樣面食，外加小菜。所以，其他灶上預備的也快。

    等她們預備得差不多，蘭院來人傳飯，曹颙這才將長壽面下鍋。湯是撇了浮油的高湯，里面還下了幾個荷包蛋，加上飄著蔥花，聞著就香。

    這會功夫，初瑜照看的另外一個灶臺的貓耳朵湯也好了。

    盛好碗后，貓耳朵湯使人送到葵院，專門使人傳話，這不僅是給兩個孩子的，還有紫晶的一份；長壽面則是叫人提了，夫妻兩個帶往蘭院。

    天已經(jīng)蒙蒙亮，寒意未消。

    曹颙與初瑜兩個忙了一早晨，身上熱乎不少，倒是不覺得冷。

    方才蘭院過去傳飯的小丫鬟，并沒有進廚房，所以沒看到曹颙夫婦。蘭院這邊，還不曉得曹颙夫婦下廚。

    因是壽辰，李氏今兒穿得也喜慶，里面是品紅色小毛旗袍，外頭罩了海棠紅的氅衣。除了周身的繡花絩子外，領口、袖口也都繡了“萬字長春”的吉祥圖案。

    除了身上衣服外，她還難得的帶了不少首飾。手上戴了瑪瑙戒面的戒指，頭上是一對絨花，還有一只步搖，兩對金鑲寶石的簪子。

    渾身上下，紅彤彤的，倒映襯著李氏越發(fā)白皙。

    曹寅看了，都不禁怔住，奉承道：“夫人莫不是睡了一覺，返老還童，怎么瞅著倒是比去年更年輕？”

    雖說曉得丈夫是調侃，但是這天下女人，沒有不在意自己個兒容貌的。李氏面上嗔著，心里也美滋滋的。

    聽到丫鬟稟告，說是兒子媳婦來了，李氏同曹寅都覺得奇怪，怎么來得這么早。平素早間請安，都是用了早飯后過來。

    曹颙與初瑜兩個進了屋子，先給曹寅請過安，隨后夫妻兩個便對著李氏雙雙跪倒。

    李氏見了，唬了一跳，忙站起身來，想要上前扶兒子、媳婦起來。卻是被曹寅給按住，就聽曹寅笑道：“夫人，既是兒子、媳婦要給你上壽，那你就受著吧?！?/br>
    “都是自家骨rou，還鬧這些做什么？快快起來?！崩钍线€是不忍心，伸手叫兒子媳婦起來。

    曹颙這邊，已經(jīng)同初瑜一并磕了下去。

    “祝母親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曹颙與初瑜兩個嘴里說著吉祥話，磕了三個頭。

    李氏這邊受完禮，忙站起身來，親自扶了初瑜，又拉了兒子起來，神色間滿是慰籍。

    這會兒功夫，丫鬟們已經(jīng)擺好飯桌。聽說這碗長壽面是兒子、媳婦兩個親手做的，李氏忍不住紅了眼圈，連曹寅都有些動容。

    見他們老兩口，只拿著筷子不吃飯，曹颙與初瑜兩個便尋了個由子，從蘭院出來，回了梧桐苑。

    光陰如水，歲月如梭。

    父母已經(jīng)漸漸走向衰老，思及此處，曹颙不禁有些黯然。

    “額駙，要不然咱們?yōu)樘A備份大禮？”初瑜看著丈夫，說道：“除了吃穿用度這些，擺設物件也是年年換著花樣挑。不過，多是擱著，真正的用處反而不多?！?/br>
    “大禮？”曹颙聽了有些好奇，道：“除了這些，還能有什么？太太這邊什么也不缺，用那些古董擺設做壽禮，還真不若一碗長壽面實在。”

    “額駙，如今太太最牽掛是哪個？”初瑜探過身子，問道。

    “最牽掛的？除了父親，就只有長生那個小家伙了。不是有句老話么，‘老兒子，大孫子，老兩口的命根子’。”曹颙回道。

    初瑜點了點頭，道：“是啊，小叔是老生兒子，太太自然要牽掛。加上前幾日‘抓周’之事，太太面上沒說什么，怕是也不放心。依照我的意思，稻香村這幾年收益頗豐，就算給女兒置辦嫁妝，也使不了那么些。還不若拿出些銀錢來，置辦些房產(chǎn)莊子給小叔，算是免了太太后顧之憂?！?/br>
    “天佑與恒生兩個都沒置產(chǎn)，給長生置？大家都這般嬌慣他，哪里能自立自強，豈不是要成了紈绔？”曹颙聽了，并不贊同，搖頭道。

    “額駙，這不過是讓太太心安罷了。該管教還是管教，并不是要縱著小叔?！背蹊さ溃骸斑@些年沒有添什么公中產(chǎn)業(yè)，雖說額駙的莊子收益，每年交到公中，但那個到底是額駙產(chǎn)業(yè)。等到小叔長大后，分家也分不到那個?！?/br>
    曹颙原想說等長生長大再置辦也不遲，但是想到病故的八阿哥，難免生出世事無常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