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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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飯菜攏共用了兩錢銀子,已經結了賬。 那伙計收了銅板,擠出幾分笑道:“客官稍等,這就給您再拿個杯子來。” 說話功夫,曹颙與方七娘已經下馬進屋,上了二樓。 除了他們兩個,只有曹甲與魏黑兩個跟著上來。 “阿爹……”看到方種公的身影,七娘就有些忍不住,跑上前去,看著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笑。 本是極歡喜的,但是想著父女分開了半年,她又是滿心委屈,忍不住鼻子發酸。 “七娘……”方種公站起身來,看了女兒一眼,又看了看曹颙:“敢問這位可是曹總管?” 曹颙點點頭,笑著道:“二月里方宅變故,令愛剛好同在下親眷在一處,就到了在下家暫住。今日方老者前來,父女得以團圓,實是可喜可賀。” 雖不曉得當日所謂的“變故”為何,但是瞧七娘并沒有反駁之意,想來這話說得差不多。 直至此時,方種公才去了揣測之心,沖著曹颙,鄭重的拜了下去:“小老兒謝過曹總管容留犬女大恩……” 瞧著老人家正經八百的模樣,曹颙怎好大剌剌的受禮,他忙避讓開來,虛扶道:“不過是舉手之勞,方老者不必多禮。” 方七娘方才見到父親,少不得心情激蕩,現下才醒過身來,撅著嘴巴,對父親道:“阿爹不必謝他,若不是他叫人留住女兒,女兒早就回南邊尋阿爹去了。” 方種公聽了,亦是帶著不解,看著曹颙。 曹颙“坦然”說道:“令愛之前想要獨身回南邊尋父,曹某也有心使人送她回南邊,但是怕與方老者走岔開,便勸她留在北面等方老者進京。為了便宜方老者尋女,曹某已經使人告之方百魁。說了七娘在我處。這次方老者,不是從方百魁那邊得的消息么?” 曹颙不曉得,他雖然使人告之方百魁的管家,但是那個管家后來卷了方家的私房跑了,壓根就沒有對方百魁提及。 曹颙說得坦然,加上女兒養得好好的,方種公也不是恩將仇報、不講道理之人,唯有再次謝過。 曹颙不是善人,沒有那般好心,白給別人家照看幾個月孩子。他自打聽了方種公的大名,便打定主意要請到身邊。 既是重信義的武林高手,又是醫術超絕,這樣的人留在身邊,那就是雙重保障。 這些日子,瞧著方七娘偶然露上一兩手,曹颙對她父親的興趣越發濃厚。 方種公自然不曉得曹颙的小九九,見他看著神色溫煦。心里只覺得他沒有當官的架子,似乎人品不賴。 不過瞧著他身后站著的這兩個中年漢子,怎么看,都有些不對。一個盲了一目,五大三粗;一個神情陰冷,看著自己的目光也頗為不善。 眾人落座,曹颙將魏黑與曹甲介紹給方種公。 待彼此見過,魏黑笑著說道:“方前輩揚名多年,晚輩早年也是聽過的。十幾年前,晚輩曾跟著家師到過太湖,有幸見過前輩一面。” 方種公聞言,問道:“恕小老兒眼拙,魏爺的師傅是?” 魏黑沒有直接回復,笑著說道:“當年前輩在太湖邊施展神醫妙手救人,隨后被請到莊子里宴飲。先師當時為陪客,晚輩同弟弟都同往。前輩見晚輩的兄弟佩刀,還說可惜了,瞧著他的身子骨,若是練拳腳功夫,定有小成。” 方種公聽了這話,已經想起來。 魏黑的師傅,早年在南方綠林也頗有名望。那次在太湖見過后,因脾氣投契,原說好了次日揚帆太湖,喝個爽快。 卻是不曉得遇到什么變故,魏黑的師傅沒有赴約,留了口信,只說有急事往江寧一行。 過后聽說是相熟的人家被拐了孩子,魏黑的師傅得了消息,也帶著徒弟四下里找去了。 方種公在江南呆著無趣,便轉道回了福建,娶親生女。魏黑的師傅過后就失了消息,有說是投靠官府的,有說是被仇家害了的。 因魏黑話里提到“先師”,方種公嘆了口氣,道:“尊師已駕鶴西去了么?” 魏黑點點頭,道:“四十一年病逝在江寧,遵照師尊遺命,葬在清涼寺的義冢里。” 沒兒沒女的江湖人故去,多愛葬在廟宇附近,想要洗刷生前罪孽,好能轉生投胎,免了的獄之苦。至于在義冢,是因為義冢里無碑,省得招來仇人再使自己受刨墳鞭尸之苦。 方種公聽了,唯有唏噓,看著渾不知愁的女兒,心里嘆了口氣。自己年過花甲,早死晚死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女兒尚小,如何能讓人放心得下? 如今他只想帶著女兒回鄉下,過太太平平的日子。過兩年找個良善的年輕人做女婿,就算是大事休矣。 方種公剛表明去意,方七娘臉上已經添了幾分猶豫,拉著方種公的袖子,低聲道:“阿爹,女兒不能走。女兒不是大丈夫,也曉得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道理。”說到這里,她指了指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曹甲,道:“女兒跟大師傅打賭了,要是拳腳功夫不超過大師傅,就不離開曹家!” “大師傅?”方種公看著曹甲,嘴里咀嚼著女兒的話。 “阿爹,阿爹,女兒不止跟著大師傅他們學習功夫,還跟著林大夫長了不少見識。郡主奶奶那邊,如今又來了太醫,聽說都是針灸上的大家,女兒真想跟著見識見識。”方七娘說起這些。眼睛不由發亮,道:“阿爹,等女兒一陣子吧,現下四師傅同女兒比起來,都有些吃力。用不了多久,女兒就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