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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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寅的眼神有些幽怨,嘆了口氣,道:“說來話長,既是今日得空,那為父就講給你聽。這其中,還有你祖父未了的心愿。” 父子兩個踱步到書房,曹寅才講起曹家往事。 曹颙祖父曹璽并不是曹振彥親子,而是旁支過繼之子。到了曹振彥這邊后,已經出了族譜,自成小宗。 曹璽生前,對于豐潤族人就多有照拂;到了曹寅這一代,同那邊的族兄弟也多有往來。后來,修族譜時,曹寅秉承父親遺愿,想要攜江寧一支歸宗,卻被豐潤這邊的族長拒絕。 打那以后,江寧同豐潤曹家的往來就淡了下來。 說話間,曹寅帶了幾分寂寥之色,道:“為父怕是難以達成你祖父遺愿了,往后還要看你的。大宗那邊如今的族長,是你的族兄,名‘頎’,其父原在內務府當差,康熙四十八年病故。曹頎還未上京赴任,又值母喪,耽擱至今,聽說三月里,就要上京了。” 曹颙原也聽過曹家有族人曾在內務府任職,卻沒想到其中還有這一番牽扯。 豐潤老家,他只在當年隨父給老太君送殯時到過。當時亂糟糟的,并無覺得不妥當。現下想想,卻是并沒有祭祖、拜祠堂這些。 不過曹颙畢竟同曹寅不同,沒有將親族的名分看得有多重。 在他眼中,親戚就是親戚,合得來則處,合不來則遠著,左右不用一個院子生活。 豐潤那邊的族人,雖說沒有出五服,但是畢竟不少面也沒見過的,哪里能生出親近之意來? “倘若你這一代,仍是無法完成你祖父歸宗遺愿,那……那你定要振興家門,使得子孫后代以你為榮!”曹寅望向兒子的目光,滿是期待。 “父親……”曹颙被這guntang的目光炙得滿臉發紅:“父親博學多才,為人孝義忠正,才是中興曹家之人。” 這幾句話,倒不是奉承。 雖然曹寅不算是好父親,但是曹颙曾目睹他在江寧時為了公事三更睡五更起的辛勞,也見過他同名流往來,相應唱和的文采風流。 曹寅對兒子始終不甚滿意的原因,可能也同曹颙在詩文上無進益有關。 曹寅聽了兒子的話,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擺擺手,道:“不算什么,不過是為皇上盡犬馬之勞罷了,與家無益,若不是你當年直言點破為父,怕為父還要自欺欺人下去。熬到變天之時,卻是難逃抄家滅族之運……這幾年來,又是你在京城cao勞,維持家族體面,為父甚是羞愧……” “兒子沒做什么,不過是秉承父祖余萌……”難得聽曹寅說這么多話,曹颙這邊也多了親近之意。 “你老成持重,為父本當放心才是,只是官場之中,多的是鬼域魍魎。有些前車之鑒,曉得了,也能少走些彎路。”曹寅和顏悅色的說道,望向兒子的目光,是毫不掩飾的欣賞,再也沒有以往的挑剔:“為父算是想明白了,你雖在儒學上有所不足,但是處世寬厚,無貪婪之心,只要得遇名主,不難成就一番功業。” 雖說不喜歡曹寅平素的挑剔,但是這般直白的夸獎,卻也使得曹颙有些別扭。 說起來丟人,但是他卻不得不承認,得到父親的肯定,他跟個小孩子似的,心里隱隱的有幾分竊喜。 “名主……”曹寅低聲沉吟著:“那位爺性子是出了名的喜怒不定,不過你也不是愛出風頭的,想必也能入了他的眼。不管如何,皇上這邊,你還要越發恭敬才好……” 暢春園,太后宮。 李氏與初瑜婆媳畢恭畢敬的給太后行禮,太后正月病了一場,在湯泉養了這些時日,但是看著還是有些清減。 不過,看到李氏來了,太后臉上卻是添了笑模樣,精神好了許多,忙叫身邊的宮女,去攙扶李氏起來。 李氏正月里因長生出花兒,沒有入宮請安,太后已經好幾個月沒見著她,拍著炕沿招呼李氏上前。 李氏學了一年多蒙語,說起來雖顯笨拙,但是日常用的話也多聽得懂了。 看著德妃與宜妃兩個,都在炕下椅子上坐著,李氏如何敢往炕上坐,連忙辭了又辭。 太后見她顧忌身份,就叫人搬了小杌子,挨著炕邊放了。 李氏這才敢上前,挨著邊坐了,聽著太后說話。 太后絮絮叨叨,如同對自己子侄般,問起了家常。 德妃在旁眼觀鼻、鼻觀心的,面帶著微笑聽著;宜妃臉上也帶著笑,望向李氏的目光,卻帶了幾分復雜。 李氏使勁聽了,有的能聽懂,有的不能聽懂,就回頭看看初瑜。 初瑜到底年輕,雖不能說通曉蒙語,但是也比婆婆強上許多。見婆婆有不解的地方,多是近前兩步,低聲提點了。 婆媳之間,看著甚是融洽。 太后看在眼里,臉上添了歡喜,叫初瑜上前,摩挲摩挲她的手,用蒙語道:“曉得孝敬長輩,不端著身份,是個好孩子。” 初瑜忙俯身,道:“孫女為人媳婦,這是應當的本份,不敢當老佛爺的夸!” 太后笑著點點頭,對李氏道:“你是個有福氣的,可是要舒心過日子。要是有什么人敢給你氣受,千萬不要忍著,要當哀家說。” 話里話外,是毫不掩飾的關愛呵護之意。 宜妃在旁,笑容已經僵在臉上,曹家與九阿哥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的,她自然也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