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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于康熙末年在線閱讀 - 第1116章

第1116章

    曾以為是曹家虧欠了自己,如今要走了,卻發現自己也欠下債了。

    前兩個打發人往侍郎府送的信,侍郎府已經打發車來接了,兩個跟來的嬤嬤就在兆佳氏這邊侯著。

    給兆佳氏行完禮后,如慧沒有多待,帶著丫鬟婆子去了。靜惠帶著幾個管事媳婦,將如慧送到二門外。

    這邊停了兩輛馬車,前頭的華麗些。隨行嬤嬤已經取了車里的小凳子,請如慧上車。

    如慧卻是轉過身來,沖著靜惠,也行了蹲禮。

    靜惠忙伸手扶住,帶著幾分感傷道:“這……”

    如慧萌生去意之事,靜惠早已察覺,曾猶豫著要不要同丈夫說。

    不過經過月余的相處,看到曹碩同如慧夫婦相對無言,靜惠還是決定佯裝不知。

    之前的事,如慧固然有錯,但是也失去一個孩子。

    她的身子本就不好,這次小產損耗又大,要是不能去了心病,在這邊府里郁郁寡歡的,怕就要憔悴下去了。

    思慮再三后,靜惠還是決定佯裝不知,沒有對人提及。

    今天見她拜了婆婆,又拜自己個兒,已經是決絕之態,靜惠的心里也有些發酸,眼圈已經紅了。

    如慧沒有停下,仍是拜了才起來。

    隨后,她伸手從頭上,將那兩只石榴簪摘下,擱在靜惠手里,笑著說:“這是我最愛的簪子,現下戴著也應景,表嫂莫要嫌棄。”

    靜惠豈是愿奪人所愛之人,剛要謙讓,如慧已經抓了她的袖子,低聲道:“早先是我不對,這些日子,多謝你照看,這份恩情,我會記得。我不愿因我之故,使得阿瑪、額娘同姑姑有嫌隙,那件事還勞煩幫我保密。”說到最后,已經是低不可聞。

    她臉上已經收了笑,只剩下滿臉滿眼的懇求。

    靜惠點了點頭,也從頭上摘下兩只簪來,幫如慧仔細插好。簪子圖案是纏絲金蝙蝠抱葫蘆,寓意著“福祿”。

    邊上的婆子媳婦子們,瞧著這妯娌小別的模樣,心里都納罕。

    不過是歸省,早兒去,晚上回來,為何瞅著這般難分難舍的?

    侍郎府來的兩個嬤嬤,則是彼此對視一眼,也琢磨著,姑娘看著清減了,不過這精神頭卻好。看來,太太安排的對了,做曹家的媳婦享福。

    如慧由陶嬤嬤陪著上了前頭馬車,其他人坐了后邊的,剛出府門,就聽到有人道:“這就要出發了?”

    卻是曹碩的聲音,如慧的眼淚已經滾落,到底是她的丈夫,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隔著簾子,如慧笑著問道:“你不是去學堂了么?”

    曹碩隔著簾子回道:“我叫人同先生請假了,送了你再過去。”

    如慧伸手擦了把臉上的淚,道:“又什么好送的?好好的折騰什么?”

    馬車外,曹碩卻好一會兒才道:“走吧?”

    如慧咬了咬嘴唇,“嗯”了一聲,臉上添了笑模樣,看著卻是越發使人心酸。

    陶嬤嬤見她如此,心疼的不行,拉著她的手,用帕子給她擦拭眼淚……

    乾清門外,大朝會。

    在乾清門下,康熙坐在御座上,無比威嚴。王公大臣、文武百官,都按照品級列隊站了。

    就見有內侍上前揚聲道:“萬歲爺口諭,內閣學士,六部尚書何在?”

    話音剛落,隊列中已出來十多個官員,走到中間甬道上。大學士在前,六部尚書在后,都齊齊的跪了,口稱:“臣(奴才)在!”

    那內侍已退到一次,就聽康熙開口道:“近日日蝕月蝕,又有山洪警示,凡關系到國計民生,或有應行之處,爾等會同九卿,詳議以聞。”

    這長江水患的消息傳到京里好幾天了,大家都已想到此節。

    康熙最是注重名聲,怎么肯為了這個寫罪己詔,自然是要將責任推給大臣。

    沒有人敢應承,這要是應承下來,就是天下皆知的“禍國殃民”之人,前程就要斷送了。

    再說,大家也是留了心眼,這朝廷各項章程,都是皇帝定的。

    就算想要盡臣下之忠,為主君分憂,也沒有人敢說這些章程是錯的,這不是直接打皇帝的臉么,還想不想活了。

    想到這些,大家自然都是硬著頭發,俯首道:“回萬歲爺,現在政事,實無可更改之處。”

    康熙聞言,神情稍稍舒緩,也不叫這些人退下,道:“天下承平久矣,自古以來,太平日久必生事端。今內而各部院大臣,外而各省督撫提鎮漸耽逸豫……”

    這一開頭,康熙便有些滔滔不絕,而且越說越是氣憤,越說聲音越大,已經從御座上站起:“爾等宜皆體朕慎終如始之意,共勷久安長治之業。至于一切頌揚之文,俱屬無益。朕見近來頌圣之語殊多,悉應停止。凡事皆宜務實,何必崇尚虛文……”

    皇帝坐著,大家能躬身站著;皇帝既已起身,王公百官就都矮了下去。

    康熙瞅也不瞅大家一樣,聲音越發冷冽,從臣子師生書札往來,到今下時興的注書之事,都劈里啪啦的斥責一番。

    曹颙跪在官員之中,心里卻是有幾分好笑。

    到底是做了五十多年的地方,這一手轉移視線玩得好。先是表明重視“老天示警”,而后借著大學士、尚書的口將自己的嫌疑抹去,最后連續斥責了幾種官場風氣。

    這頌圣風、過譽風、注書風,都是官場宿疾,豈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