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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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示意魏珠將折子遞上,翻開來看了,越看卻是越光火。他冷哼一聲,將折子往旁邊炕桌上一拍,怒道:“真是兄友弟恭的好兄弟!宮里老太妃病重,太后憂心不已,朕都停了宴飲,他們倒是逍遙起來!” 傅爾丹低頭不語,心里卻是有些森然。 萬歲爺已經老了,對于諸位皇子,防范更深,怕是他惱怒的,不是皇子們宴飲聽戲,而是這“齊聚”二字。一個皇太子,已經使得萬歲爺心力憔悴;若是諸位皇子阿哥聯起手來,那萬歲爺怕是受不了那個打擊。 康熙說完那些話,面色陰郁,沉吟了許久,對傅爾丹道:“莊席領進宮了?” 傅爾丹俯身應道:“回主子話,今日他跟奴才一道進的園子,現下在外頭候見!” 康熙點點頭,對傅爾丹道:“你跪安吧,過去傳朕的話,召他進來!” 不一會兒,就見莊席躬身進來,伏地跪倒,說道:“奴才……奴才莊席見過主子爺!” 康熙原本還想呲打他兩句,見他頭發花白,老態盡顯,擺擺手道:“行了,起來的,現下記得朕是主子爺了!朕不傳你,你就不曉得遞牌子!哼,怨不得嬤嬤叫你倔小子!” 康熙口中的嬤嬤卻是曹颙的祖母曹孫氏老太君了,莊席與其兄莊常亦是內務府包衣出身,父祖因得罪權臣鰲拜,被問罪治死。 康熙曉得內情,為了保全他們兄弟兩個,使人送到江南曹璽處。待康熙八年,鰲拜被捉拿問罪后,兄弟兩個才重返京城。正是因這個緣故,莊席才對曹颙說,其祖對他有撫育之情。 莊席見康熙話中并沒有惱意,小聲回道:“主子,奴才如今不是官身,這遞牌子請見也不合規矩!” 康熙指了指炕邊的木杌子,道:“坐吧!這些年朕懶得理會你,倒不知你竟還曉得規矩了?” 這說得卻是莊席曾違背康熙旨意,探視索額圖之事。莊席沒敢應聲,側身坐了,做恭順狀。 “聽說你前兩年添了個女兒,朕還沒賞賜你。你父原有輕車都尉的爵,早年叫你哥哥襲了。你既不愿出仕為官,就補個云騎尉!”康熙想起少年的記憶,心里也松快許多。 莊席雖無意功名,不在乎自己個是否為布衣,但是以后妞妞長大議嫁卻是看門戶的。因此,莊席心里甚是感激康熙的體恤,從杌子上起身叩首謝恩。 康熙搖搖頭,笑道:“行了,行了,坐著說話。小時候也沒見你這般規矩,當初是哪個說要給朕摔個跟頭的!” 這說得卻是少時舊話了,莊席坐了,陪笑道:“黃口無知,嬤嬤沒少訓奴才!” 康熙想起少時往日,想起曹孫氏的慈愛,嘆了口氣,道:“竟是過了這么些年,嬤嬤已經故去,大家也都老了!如今,你哥哥同曹寅在南邊,你在京城,沒事也多往朕這轉轉,就是說說古也是好的!” “蒙主子記得奴才,是奴才的福氣,奴才自是隨時應命!”莊席欠身回道。 康熙點點頭,眼角的余光掃到炕桌上那折子,想起叫莊席至御前的本意,問道:“曹颙回京敘差事那日朕忙,沒有多問。過后怎么聽說還有蒙古孩子什么的,這到底是什么緣故?” 恒生之事,曹颙本就沒有瞞著莊席。雖不欲對外說出恒生的真實身世,不過是因如今推崇禮教,世人對“私生子”這個身份鄙視。他的心中,也沒有半分欺君之意。因此,莊席曉得其中詳情。 聽莊席回奏完,康熙微微的皺眉,道:“不務正業,婦人之仁!”嘴里雖是責怪,但是面色卻頗為復雜。 他拿起方才傅爾丹遞上的折子。又問道:“曹颙這些年同老十三都很親近?” 莊席回道:“確是如此,曹颙雖是不喜交際,但是頗為感恩,至今仍銘記四阿哥與十三阿哥的救命大恩。四阿哥因管著部務,曹颙因避嫌疑,雖鮮少往來,但感激之心未減。年節常有孝敬送上。十三阿哥處,曹颙這幾年則往來得多些!” “孝敬?就是那些佛香?”康熙不禁莞爾,道:“沒想到他倒是一片赤子之心。現下文武百官,誰不是削尖了腦袋往上鉆營。他倒好,避開權勢阿哥,往老十三那里跑!”說到這里,掃了莊席一眼,道:“這是你教他的?” 莊席忙道:“曹颙性子如此,與名利上并無貪欲,奴才這些年也不過盡幕僚之意,不敢貪功!” “他太擰,朕是真想抬舉他,偏生他倒像是怕事的!”康熙不禁有些薄怒:“不知好歹的混小子!” 莊席心中喟嘆一聲,想想康熙與曹颙的關系。有些明白他為何這般提挈曹颙。因怕他誤會曹颙,思量了一下,將去年曹颙墜馬之事另有隱情說了。 當初曹颙上過折子,只說是山東匪禍,康熙還記得此事。如今,聽莊席這般說,康熙的臉不由的黑了,問莊席道:“竟真有這肆意妄為的混賬!曹颙怎么說?” “曹颙因擔心對方害人之心不減,累及親眷,也打算仔細追查,好將惡人繩之以法!”莊席斟酌著說道。 康熙點點頭,頗為滿意,對莊席道:“既是如此,你多幫幫他,京里的消息,實查不到的,也可問傅爾丹!” 莊席應了,就聽有內侍在門口稟道:“啟稟萬歲爺,弘皙阿哥求見!” 康熙聽到長孫來了,臉上露出一抹慈愛之色,對莊席道:“你跪安吧,別忘了朕說的,以后多往這邊轉轉,不用遞牌子,想來時,讓傅爾丹轉奏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