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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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寅在屋子里,已經聽到外頭的動靜,曉得是兒子媳婦來了,揚聲道:“進來吧!” 繡鷺挑了簾子,繡鶯接過初瑜手中的琉璃燈,請兩位主子進屋。 曹寅穿戴整齊,與李氏兩個,打東屋出來,往堂上坐了,接受兒子、媳婦的請安。 這父子兩個,一個是五品文官服,一個是五品侍衛服,彼此對看一眼,都笑了。 皇權之下,爵位品級不過是虛名罷了,就算是貴為滿洲王爺貝勒,亦不過是皇帝的奴才。 就是這般,不上不下,混個中不流兒,剛剛好。就算自己是盤菜,也沒必要將位置架得高高的,被人放在火上烤。 李氏與初瑜雖不解他們父子兩個因何發笑,但是卻是瞧出他們爺兒兩的心情很好,也都跟著高興。 已經是十一,月亮半圓,照在路上,看著甚是清冷。 按照規矩,京里除了親王、郡王用轎子,其他貝勒、貝子、公、伯等到二品以上文官,除非年老者,可以用轎,其他的文、武官員都要騎馬。 曹寅雖然不年輕了,但是還沒到乘驕的年歲,騎馬又顛簸了些,便取中庸之道,乘坐馬車。 曹颙騎馬,曹元、魏黑帶著幾個仆從隨行,一行人往西直門來。 西直門內,可以說是車馬云集,都是要出城往暢春園去的,只等著未正開城門。 因曹家隨行人口少,馬車也不起眼。并沒有引人注意。 有兩家,像是外地督撫進京的,從人眾多,簇擁著一輛馬車,瞧著甚是威武。其中一家的親兵不曉得怎么與旁邊一個貝子府的管事發了口角,就叫那管事帶了不少家奴過來,追著那親兵,狠狠的揍了個半死。最后還是那官員親自出來,賠了不是,才使得對方消停下來。 影影綽綽的燈光下,那官員身上穿著正二品的補服,聽著他那邊的人稱是“中堂大人”,想來是進京賀壽的總督。 曹寅在車里聽到外面的喧囂,挑了車簾,低聲問了曹颙,聽了大致情形后,不禁皺眉。 雖然不曉得是哪位總督被發作,但眾目睽睽之下,堂堂地方大員,被宗室刁奴逼得賠不是,實在讓人心生感觸。 曹颙卻只是冷眼旁觀,瞧著那總督親兵先前的傲慢無禮,想來在地方也是驕橫慣了的。若是剛剛遇到的不是貝子府的,而是個門戶低的人家,欺負人的還不知道是哪個?烏鴉落在豬身上,都是一般黑,誰也不可憐。 坐在馬上,等了好一會兒,城門也不見開。他掏出懷表來看了,還有一刻鐘,只好繼續等著。這時,就見有人過來,道:“額駙?真是您進京了?奴才給您請安了!” 卻是淳郡王府的管事,侍候淳郡王出門的。曹颙下了馬,虛扶一把,問道:“是你!怎的,王爺也往園子去?” 那管事回道:“回額駙話,王爺忙著幾日后的大典,要見萬歲爺稟事兒。方才前面動靜太大,打發奴才來瞧瞧,正好也看到額駙在。” 因昨天進城已經是午后,曹颙還沒往淳郡王府請安,既是遇到了,怎么也不好等對方過來。因此,他便同父親打了聲招呼,父子兩個,隨著那管事往后去,給七阿哥請安去了。 七阿哥坐在紅蓋、紅幨、紅幃的八抬大轎中,聽說曹家父子來了,便出了轎子,與其見禮。說起來,這還是兩家結親后,七阿哥與曹寅首次相見。 七阿哥見曹寅身上的補服,又看了曹颙身上的侍衛服,若有所思。 因馬上就要到開城門的時間,曹寅與七阿哥寒暄后,便回去了,留下曹颙在這邊說話。 七阿哥招呼他,上了轎子。轎子里甚是寬敞,七阿哥居中坐了,兩邊把手處,擺著兩盞琉璃燈,兩面還有兩條側凳子。他指了指右手邊,叫曹颙坐了。 聽說初瑜帶著小天佑一道進京,七阿哥甚是歡喜,說了明日打發人去接女兒、外孫回府串門。 曹颙原也打算明日送妻兒回郡王府那邊的,自然是點頭應承了。 七阿哥又問了些地方差事上的事,最后視線落到曹颙穿著的侍衛服上,問道:“山東本不富裕,沂州又是窮地方,孚若可是想回京了?” 曹颙不解其意,搖搖頭道:“小婿并無此意,岳父怎么會想到這個?” 七阿哥摸了摸手上的扳指,道:“你是家中獨子,想來自幼也是嬌慣著長大,年歲又輕,就是吃不了苦也是有的。” 曹颙被說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低聲道:“岳父,小婿已經二十了!” 就算以往有人拿他的年紀說事,這都弱冠之年了,應該是個大人了。 第0288章 陛見 曹颙雖然嘴里說著他已經二十,但是七阿哥心里只當他與弘曙似的,生怕他有什么疏漏之處。雖然曉得他性子沉穩,照同年歲的年輕人強出太多,但是做長輩的,到底無法全然放心。 “我這個月忙著大典的事,見的人就多了些,影影綽綽的聽到些風聲,像是吏部有人使手腳,要保舉你回京,你可曉得了?”思量了一回,七阿哥問道。 曹颙聞言一怔,他是昨晚才進京,只見過訥爾蘇與塞什圖。訥爾蘇在兵部當差,見的都是武人,或許并沒有聽過此事,否則昨兒見面時應會提起。 七阿哥見他神色,曉得他應是不知道的,不禁搖了搖頭,說道:“雖說你們父子兩個都是老實本分之人,但是也要防著別人的歹意。我特意尋人查了,想看是誰鬧的鬼,結果卻甚是可笑。鬧來鬧去,竟是有人打著我與訥爾蘇的幌子走的關系。行如此鬼祟之事,定不是安了好心的,只是還想不到其用意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