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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惦記著李氏回江寧的,除了曹颙夫婦,還有西路正院的丫鬟玉蛛。 曹頌作為嫡親長子,要為父親斬衰三年。雖然實際上只守二十七個月,但是現下才過去四個月,還要有將近兩整年的孝期,要到康熙五十三年九月才能除孝。 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鏡子里的容貌,玉蛛思量著,自己到那時就是二十歲,縱然是保養得年輕些,哪里能與那些小丫頭想比?心里未嘗沒有后悔,二爺行事粗魯,沒有半分憐香惜玉之心,又哪里是良配? 與其相比,大爺無論人品相貌,還是前途爵位,都是上上之選。 每每想到此處,她便忍不住要將珠兒、翠兒兩個在心里罵上一遭,就是對紫晶,也少不得埋怨幾句。要知道,當初她們八個可是太太親自挑的,就是要派到葵院去侍候大爺的。偏生大爺當時在草原,太太著急回南邊,她們幾個身份未明。 待到大爺回來,不知受了珠兒、翠兒什么蠱惑,竟是將她們八個留也沒留。而后,諸人中年紀最大的憐秋、惜秋姊妹兩個去了榕院,春芽、夏芙、秋萱、冬芷四個身形年齒有些相近的便跟了三姑娘,她與玉蜻兩個來侍候二爺。 現下看到珠兒、翠兒兩個上不上、下不下的,沒個著落,玉蛛也是幸災樂禍。這就是天家貴女啊,人前甚是和氣,一副良善的模樣,縱然是對她與玉蜻這樣沒名沒份的通房丫頭,也沒有鄙薄輕慢之意。 然想起曾灰頭灰臉被送回王府的葉嬤嬤,再想想那個被留在京城府邸看園子的顏色最好的喜雨,玉蛛心里冷哼不已,不過是妒婦罷了,若是這胎不是僥幸生的兒子,就算是貴為郡主,又能攔著大爺納妾收通房嗎? 天下間,有幾個男人不愛色的,就算是看著向來守禮的大爺,不是還有“金屋藏嬌”之時嗎?若不是礙著郡主的身份,又趕上江寧二老爺病逝,保不齊現下府里就多出個姨奶奶來。 想起郡主曾與大爺六月初出府,過后那“金屋藏嬌”的事便無人再提了,玉蛛有些心驚。再想到自己個兒身上,若是主母是個良善人還好,否則還不曉得什么下場,二爺那個粗漢是指望不上的。 想起“洗三”與“滿月禮”時見過的侄少爺曹延孝與曹延威,行事容貌具是好的,雖然已經娶了奶奶,但是都在南邊奉養父母,這邊的起居只是小丫鬟侍候。 聽說前些日子,有人要為兩位兄弟張羅納小星,不過正趕上曹荃去世,兩人隨著曹颙回去奔喪,又要服五個月的“小功”,事情便耽擱下來。 若是自己當初沒有多走一步,那做個無人管束的“侄姨奶奶”,不是比這沒名沒份的通房丫頭好上許多? 延孝少爺雖然相貌平平,延威少爺卻是俊,玉蛛也是婦人身子,綺念一生,渾身不由發熱。想著今兒滿月禮上,延威少爺好像是巴巴的看了她一眼,莫不是也是瞧著她容貌好,有了心思?想到此處。她只覺得自己的小心肝跳得不行,臉上已是暈紅一片。 就是此時,就聽有人道:“蛛jiejie,你怎么了?臉這么紅,不會是著涼發熱吧?” 是玉蜻來了,方才在外頭叫了幾下門,見她沒應聲,便推門進來。 玉蛛唬了一跳,身子一哆嗦,臉上的紅暈散盡,只剩下慘白,不由嗔怪的瞪了玉蜻一眼:“壞丫頭,這般無聲無息的,是想嚇死哪個不成?” 玉蜻將手中捧著的一疊衣服放到炕上后,略帶委屈道:“剛剛喚了jiejie好幾聲呢,jiejie都沒應聲!也不曉得jiejie想什么,這般出神!” 玉蛛有些心虛,剛好看到梳妝臺上的那盒京城“芙蓉坊”制的胭脂,隨口道:“還不是瞧見小少爺,想起三姑娘來,若是沒有小月子,孩子照咱們小少爺還大一個月呢!” 聽了這話,玉蜻忙道:“jiejie,收聲,夏芙不是千叮嚀、萬囑咐,不讓咱們提起嗎?大爺向來與三姑娘感情最厚,若是曉得了,還不知會如何呢!畢竟是主子們的事,既然三姑娘不愿告訴娘家這頭,咱們當不曉得就是!” 這話還要從正月里,她們要隨著紫晶、莊先生南下說起。 隨著三姑娘曹頤陪嫁到覺羅家的四婢之一夏芙,與玉蜻是同鄉,當初在人伢子子手中相處的時日最久,關系很親近。因此,等曹頤去給紫晶等人送別時,夏芙也跟著過來給小姐妹道別。 言談中,夏芙無意說漏了嘴,道出曹頤年前小產之事,被進來尋玉蜻的玉蛛聽見,細問之下,才知道秋萱已經被抬舉做了通房,瞧那樣子,像是冬芷亦有這個心思。 曹家家規嚴,向來最忌諱下人傳閑話這話,夏芙雖是處于為姑娘抱不平說了幾句,但是卻不敢任由這些肆意傳出去。否則,不管曹家這邊如何,怕是姑娘那邊就不能再留她侍候。對玉蜻、玉蛛兩個百般央求,就差點要逼著兩人立誓了,方算安下心來。 玉蛛見玉蜻這般耍乖賣好行事,心下不耐煩,不由皺皺眉,臉上添了些哀色,紅著眼圈道:“蜻meimei好狠的心,且不說三姑娘是大爺的親妹子、二爺的親jiejie,就是待咱們,亦是向來和顏悅色的!偏生受了這么大的委屈,卻是連個傾訴的人都沒有。京里雖然有大姑娘與福晉在,怕也照顧不上。連咱們府里都不曉得,又哪里會讓那兩個府里知道?斷沒有不找娘家兄弟,要找娘家姊妹訴苦的道理!” 玉蜻聽著,也為曹頤難過,一時之間說不上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