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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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丫鬟都是一驚,連張根家的也唬了一跳,都只道姑娘又魔怔了。就在眾人要過來分解兩人時,曹頤忽然放聲大哭起來,仿佛在宣泄積郁許久的冤怨,哭得那般悲切傷心。 眾人皆心下戚然,要上前來勸,卻被曹颙擺手止住。 曹颙知道曹頤遇到這番變故,正需要一場大哭來宣泄,不然一直憋著才會悶出毛病來,便由著她哭泣,得閑的那只手輕輕拍著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良久,曹頤的哭聲才漸弱,只聞嚶嚶咽咽,曹颙回頭低聲問張根家的:“她今兒吃東西了沒。” 張根家的點了點頭,道:“早上醒來水米也不肯沾,但下晌進府后想是餓了,哄著吃了兩調羹紅棗粥。” 曹颙對紫晶道:“讓廚下再拿些,再拿杯白水兌些鹽端來。”不沾水米又這樣大哭是極容易脫水的,心態只能慢慢調理過來,身體一定要調治好才行。 不一會兒,粥水都端了上來,曹頤異常順從的由著紫晶喂了飯,但卻始終眼巴巴的盯著曹颙,手也緊緊抓著曹颙的袖子不肯放,好像生怕他消失了一樣。 曹頌在一旁小聲嘀咕道:“三jiejie只有一個兄弟嗎?這一路上也沒見她待我這般親近。” 曹颙知道曹頌自小待萍兒就好,不然李氏也不會同意讓他護送萍兒北上,這會兒見他忿忿然說著小孩子的氣話,也不在意。 曹頤乖乖吃完了飯,紫晶哄她躺下睡覺,好放手讓曹颙去洗沐更衣。曹頤卻說什么也不肯,不放手也不吭聲。 曹颙用哄小孩的語氣哄了她幾句,見她有了松動的意思,剛想抽出袖子,曹頤卻又緊緊抓了上來,一臉緊張,怯生生的道:“哥……別趕萍兒走……” 曹颙聽得心酸,也紅了眼圈,拍了拍她的頭,哄道:“我是你哥,怎么會趕自己的妹子走?聽話,好好睡覺,養好了身子骨,哥帶你京里各處玩去,天橋的把式可多了,都是南邊沒有的……” 曹颙一邊兒哄著,一邊兒示意紫晶過來服侍她躺下。曹頤聽他說話,漸漸放下心來,最終松了手,沉沉睡去。 曹颙聽曹頤呼吸均勻綿長,知她睡熟了,這才輕輕抽出袖子,低聲吩咐丫鬟們伺候好,有什么事及時來報,然后叫上曹頌、紫晶等人出了暖閣。 曹颙邊走邊問道:“請大夫了?大夫怎么說?” 紫晶道:“請了大夫,說是心氣虛而生火,清陽不升、清竅失養,奴婢不盡懂,也說不大上來道理,開的方子交給香草了,待會兒奴婢著人拿來給大爺瞧。” 曹頌插嘴道:“家里請大夫也這套話,還有說是失心瘋。” 曹颙聽了,眼前浮現起許多年前在杭州的破廟里,萍兒勇猛的替生病的自己搶饅頭的情形。彼時她雖又臟又慘衣衫襤褸,卻是銳氣無限,連那群無賴乞兒都能被其震懾。而現如今,他把她帶回家去,原是盼她過好日子,卻不想本以為的富貴窩竟是她的繁華冢。錦衣玉食卻生生磨平了她的銳氣,最后落的這般模樣。 紫晶看出曹颙臉上帶了懊惱之意,忙道:“今兒三姑娘認得大爺,便是個好兆頭,假以時日必能痊愈。大爺剛打外頭回來,還是先回房洗沐更衣吧,再和二爺好好敘敘。” 曹颙點點頭,剛待和曹頌說話,忽聽后面有人喊他,一回頭,見是芳茶氣喘吁吁追了上來。紫晶與曹頌兩個都皺了眉。 芳茶卻不瞧二人,急急道:“大爺,我們姑娘是冤枉的!明明是六爺拿蠟燭去燎傲霜的尾巴,傲雪吃疼才回身咬他的,怨不得我家姑娘!”說著伸手就要去扯曹颙袖子。 曹颙側身避開,那邊紫晶已然沉下臉道:“芳茶!休得無禮!” 芳茶根本不理她,又道:“章姨娘當姑娘面兒生生打死了傲霜,還要打死姑娘,這才把姑娘嚇成這般的,分明就她不滿夫人安排姑娘管家,要借引子對付……” 紫晶皺眉喝道:“你渾說什么呢?還不住口!……” 曹颙被吵得腦仁疼,沖芳茶擺了擺手:“好好回去侍候三姑娘吧!”說罷轉身離去,紫晶與曹頌都瞪了她一眼,也跟著離去。 瞧著三人的背影,芳茶一臉不甘,咬咬牙還想要追上去,卻又想起這是京里比不得江南,當下狠狠跺了下腳扭身回了竹院。 曹颙回葵院換了衣服出來,曹頌在前廳等他說話。因為封爵的旨意還在路上,所以曹頌并不知道信,眼下聽曹忠等人說了,才知道有這樣喜事。但是又因曹順的夭折,曹頤的病癥,又實在高興不起來。 曹頌帶來李氏的家書,曹颙接過來,細細看過。他早在五、六年前,就從母親那里知道了曹頤是自己堂妹的事,眼下見家里出了這番亂子,卻沒有頤兒身份大白的消息,多少有些疑惑。李氏在信中卻解了這個疑惑,她已經對曹荃說了曹頤的身世,但是曹荃卻不愿意認女兒回去,說是只當沒有這個女兒,任由兄嫂處置。另外,李氏還在信中提到,安排曹頌北上,是他父母的意思,想讓他去兆佳氏宗學里讀書。到時候,曹頌愿意留在府里,還是去外祖家住,都由他,不要過于干涉。 曹颙看了,心中氣憤,不過是懼內罷了,竟然連親骨rou都不認,這位叔叔實在是沒的說。但是眼下,可不是顧及這位叔叔顏面的時候,曹頤的心結,多是因她不是曹家骨rou而起的,自認為惹了滔天大禍罪無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