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非凡飛快跑到家中，他現(xiàn)在有十足的信心能做好四位長輩的思想工作，一起搬到街上去住。

    林有德家堂屋里，100瓦的白熾燈讓屋子里亮堂堂的。

    林有德、吳秀蘭、劉壽慶、王桂珍、林非凡、劉慧慧等六人再次圍坐在八仙桌旁。

    桌子中間放著一個圓圓的大石頭，林非凡剛剛拿秤稱了一下，足足有八斤半重。

    已滿五十歲的王岳根，看上去很衰，卻能把一個鉛球般重的石頭扔上高高的屋頂，可見他的恨心之重。

    六人一起觀察了半天，個個都感到后怕，要是這石頭砸在一個人的頭上，只怕命都沒有了。

    林非凡眉頭緊鎖，長嘆一聲，說道：“王岳根破壞莊稼地的次數(shù)已經(jīng)數(shù)不清了，一年以來，弄得我們兩家的田地顆粒無收！慧慧家的屋頂被砸了兩次，都是在沒人的時候。這次砸我家的屋頂，竟然選在我們家有人的時候，王岳根太狠毒了！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我們?nèi)衾^續(xù)住在鏡湖組，終有一天，大石頭會砸在我們其中一個人的頭頂上。”

    “我找個機(jī)會親手把王岳根宰了！”劉壽慶猛捶一下桌子，目眥欲裂。

    林非凡說：“叔，殺人要償命的，你這樣做，絕對不行！”

    劉慧慧皺眉道：“爸，你別動不動就說要?dú)⑷耍∵@是法治社會，違法犯罪的事，我們不能做！”

    劉壽慶粗聲道：“不先弄死王岳根，萬一他傷了我們中的一個，怎么辦？”

    “可你殺了他，你要償命啊！”劉慧慧著急道。

    “用我的命去換來大家的安全，值！”劉壽慶又捶了一下桌子。

    “爸！”劉慧慧騰地站起來，眼里含著淚，“你別讓我和非凡哥太cao心！好不好？”

    劉慧慧深知老爸的性格，她已經(jīng)多次看見老爸在家咬牙切齒地磨殺豬刀……

    還未到臘月底，離各家福年豬的日子還有一段時間。

    記憶里，劉慧慧知道老爸是在殺豬的前一天，會把刀磨得鋒利無比。

    而以往平常的日子里，她從未看見過老爸磨殺豬刀。

    但是最近，老爸磨刀太頻繁了，而且在磨刀時的表情，看上去實(shí)在是太可怕！

    殺氣騰騰的，看著都令人后背發(fā)涼。

    林非凡拉著劉慧慧坐下來，對劉壽慶說道：“叔，為了王岳根去犯殺人罪，太不值得！我們有很多種辦法保證我們的安全，王岳根根本傷不著我們。搬到嶺南鎮(zhèn)上住，就是個最好的辦法，那里是四層樓房，有十幾米高，王岳根還能把石頭扔上去嗎？即使扔上去了，也沒有用，鋼筋混凝土樓面，鐵球都砸不破！王岳根只敢在鏡湖組胡作非為，出了鏡湖組，他就是個慫包！我們?nèi)绻趲X南鎮(zhèn)上住，他肯定不敢這么張狂地害我們。”

    劉壽慶愁眉苦臉地說：“鄉(xiāng)下人搬到街上去住，靠什么吃飯？遲早要餓死！”

    “……”林非凡愣了半響，差點(diǎn)笑出聲，“叔，那你現(xiàn)在會因?yàn)樵阽R湖組住，有什么額外的收成嗎？種不了田地，也不再捕魚了，現(xiàn)在倒是在街上幫人家做房子有收入，如果住在街上，省去花在路上的時間，可以更早去工地，更晚收工，能賺更多的錢，何樂而不為呢？”

    林有德道：“壽慶，我覺得非凡說的話很有道理。”

    頓了一會兒，林非凡摸了摸下巴，不緊不慢地說：“叔，阿姨，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們，即使你們倆從現(xiàn)在起什么事都不干，我和慧慧都有能力養(yǎng)你們，而且保證讓莉莉順利讀完大學(xué)。不是我吹牛，不久的將來，我和慧慧將會是全嶺南鎮(zhèn)最富有的人！你還擔(dān)心會餓死？你和阿姨用心把身體養(yǎng)好了，以后的日子，保管滋潤得很！”

    劉壽慶不再是一副憤怒的樣子，而是低著頭，頻頻眨著眼睛……

    而王桂珍的臉上已經(jīng)掛上了兩行淚。

    當(dāng)年，計劃生育政策很嚴(yán)格，生完小女兒莉莉后，王桂珍就結(jié)扎了，成了二女戶家庭。

    因?yàn)闆]有兒子，劉壽慶和王桂珍聽過太多刺耳的話，受過不少的委屈。

    養(yǎng)兒防老的傳統(tǒng)觀念根深蒂固，劉壽慶痛苦沒有兒子傳承家族香火，更憂慮將來老無所依。

    在王桂珍的心目中，兩個女兒將來都要嫁人，父母總不能跟著女人一起去人家住吧？

    一旦兩個女兒都嫁人了，二女戶家庭的父母靠誰養(yǎng)老？這一直是王桂珍的心病。

    而今天，林非凡信誓旦旦說要給他們夫婦倆養(yǎng)老，還說要讓他們的日子過得滋潤，這讓劉壽慶和王桂珍激動不已，心里升騰起了希望……

    林有德狠狠吸了一口煙，滿意地看著兒子，伸出胳膊，挽住旁邊的劉壽慶，說道：“一個女婿半個兒，壽慶，你要相信非凡！今后，我們家能過什么樣的日子，你們家就能過什么樣的日子！”

    一直默不作聲的吳秀蘭捶了丈夫一下，埋怨道：“什么你們家我們家的，我們是一家人，一起過好日子！”

    “對，我們是一家人，一起過好日子！”劉慧慧靠在林非凡的肩膀上，一臉甜蜜的笑容。

    “媽，你同意搬了？”林非凡高興道。

    一直以來，林有德比較開明，愿意搬到街上去住。

    他非常喜歡嶺南鎮(zhèn)街上房子的地下室，有三道防盜裝置，那間地下室用來藏黃金白銀真是太好不過了！

    而吳秀蘭卻強(qiáng)烈反對搬往街上住，如果去街上住，那么她最喜歡做的兩件事就不能再做了……

    在街上住，沒田沒地，不能種菜。

    更不能養(yǎng)豬。

    在鏡湖村，吳秀蘭是出了名的種菜能手，她的菜園子，一年四季各樣的蔬菜樣樣都長得肥美光鮮。

    大蒜長得像一棵小樹般。

    紅薯，一個頂人家好幾個。

    一棵大白菜，竟然有十多斤重。

    茄子、辣椒、西紅柿、玉米棒、冬瓜、南瓜、西瓜……每一樣都比別人種的大許多。

    有人說，吳秀蘭種的菜，就像她生出的孩子一樣，一定會比別人家的強(qiáng)大茁壯……

    至于養(yǎng)豬，更是吳秀蘭的特長，無人能比。

    每年各家各戶賣的豬，宰殺的豬，算吳秀蘭養(yǎng)的豬最重最壯。

    鏡湖組歷史上最重的一頭豬，有569斤，就是吳秀蘭養(yǎng)的，十幾年來，無能能打破。

    去街上住，既不能種菜，又不能養(yǎng)豬，所以吳秀蘭一直沒有采納兒子的意見。

    ……

    “你們都去吧，我不去！我情愿被石頭砸破腦袋，都不會搬到街上住。”吳秀蘭白了兒子一眼，滿臉冰霜，沒好氣地說。

    老媽這表情，這語氣，這情緒，以前從來都沒有過。

    見人總是滿面笑容，人人都夸慈祥和善，才是老媽一貫的風(fēng)格。

    今兒個是怎么啦？老媽這副陌生的模樣，看著讓人心里挺難受的。

    林非凡大驚失色，都有點(diǎn)不知所措了。

    平時老媽也拒絕搬到新房子住，但都是笑瞇瞇地解釋著不搬的原因。

    而今天，老媽肯定是生氣了！

    原因是什么呢？

    林非凡一臉懵逼，想不起是怎么得罪了老媽。

    劉慧慧見氣氛不對，撅著嘴巴想了想，對著林非凡的耳朵小聲說了幾句……

    原來是這么回事啊！

    林非凡拿起桌子上的石頭，笑道：“我給大家演示一遍先前發(fā)生的事吧，好讓你們明白我為什么突然蹦上桌子護(hù)住慧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