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校長是個大好人。”見林有德不語，董秋蓮一旁說道。

    “你以前也認識林師傅？”史玉明問道。

    “哦，不認識，林師傅要把我娘幾個住的房子也翻修一下，我不幫一下我就不是人了。”董秋蓮笑著說。

    史玉明說：“這不能讓你們倆白做，工錢學校會給的。”

    “哪能要工錢呀？”林有德連連擺手。

    董秋蓮說：“史校長，我若要工錢，那我真就不是人吶！”

    “那行吧，不給工錢，就當你們倆為我們學校作一點貢獻吧。”史玉明喜滋滋地說。

    林有德從簸箕里拿出一顆不大不小的石頭，說道：“史校長，屋面上有不少地方有石頭，不光是這兩間房屋有，其他房屋頂上也有，估計間間房子都漏雨水。”

    史校長氣憤道：“難怪無論怎么點漏，都止不住漏，原來是瓦被石頭砸破了。肯定是那些閑的蛋疼的兔崽子趁學校沒人的時候干的，等哪天抓住一個，我要叫他們的爹娘賠我們的損失。”

    林有德道：“瓦破了，得加新瓦翻修，才能保證不漏雨。從上面看，這兩間房子中間的墻壁有些歪了，墻腳有點問題，從表面看不出來，但實質下面受潮太嚴重，抗壓性很差，墻頭也濕了，最好這扇墻全部換成火磚。”

    “這房子不會倒塌吧？”一旁的董秋蓮神色十分緊張。

    林有德說：“應該不會，除非碰上特別惡劣的天氣，那就有倒塌的可能。”

    史校長沉默了會兒，心里默算著這學期的經費開支，說道：“全部換火磚成本不小，學校經費跟不上，這事再商量。學校一共有瓦房三四十間，你有空不？把所有的房子都翻修一遍，該加多少瓦就加多少瓦。”

    “……”林有德的臉抽了一下，尷尬地笑了笑，半天不語。

    翻修三四十間房屋得需要好多天，這為學校作的貢獻大了點吧？

    “林師傅沒空嗎？”史校長問道。

    “哦，有空有空，從今兒個起，我一間一間地翻修。”林有德咬咬牙答應了，心想這是兒子工作的學校，多幫著點也值得。

    史玉明道：“那咱們先談好價格，是包工還是點工？”

    “還給錢呀？算了吧，反正我閑著沒事。”林有德憨笑道。

    “這么多房子，哪能讓你白干？這樣吧，按點工算，多少錢一天？”史玉明道。

    林有德想了會兒，說道：“每天十二吧，今天翻修的兩間不算工資。”

    史玉明道：“我們是公，你是私，你不占我們的便宜，我們也不能讓你吃虧。現在石匠工價是十五元一天，就按這個價算，你算算需要多少瓦，回頭我叫總務主任去買。”

    突然地有事做了，工價還不錯，林有德心里十分高興，笑瞇瞇地說：“謝謝史校長，你放心，我保證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翻修任務，盡量幫學校節省些，大約需要八千青瓦。”

    史玉明問道：“林師傅，你認識以前在嶺南老街經常幫人家偷墻腳的老石匠嗎？”

    “姓吳？”林有德道。

    史玉明說：“對對對，姓吳，我想問問他還做不做偷墻腳的事。”

    林有德笑著說：“他是我的老丈人，現在一把年紀了，早不接活兒做了。”

    “爸，外公會偷墻腳？”林非凡驚訝道。

    林有德驕傲地說：“偷墻腳這活，是你外公首先提出來的，也是第一個做的，技術也是最好的。他年輕的時候，嶺南鎮老街上家家戶戶的房子，墻腳都糟了，都是找你外公。現在沒幾個人會偷墻腳，一般人不敢接這活，弄不好，墻會倒塌的。”

    史玉明嘆了一口氣說：“學生宿舍那三間房子，去年我就想把墻腳換掉，找了好幾個石匠，都說不會弄。”

    林有德說：“并不是所有的墻壁都可以偷墻腳，不能偷的也去偷，真的會倒塌的。”

    “還有這樣的事啊？”史玉明大吃一驚，很是焦急。

    他一心想通過偷墻腳來讓宿舍再次安全使用，這要是不能偷墻腳了，也沒錢做房子，部分孩子都沒地方住了。

    “走，我過去看看。”林有德說。

    三人來到學生宿舍，林有德在不同的方位反復觀察同一面墻壁。

    “爸，這有什么講究嗎？怎么判斷能不能偷墻腳？”林非凡問道。

    林有德滔滔不絕地說：“肯定有講究呀，如果墻壁很正，沒有歪斜，就可以大膽地換墻腳，這種情況最好處理；如果墻壁歪斜了，那要根據歪斜的程度和方向，在下面塞火磚的時候要做些手腳，把墻扶正；如果歪斜很嚴重則需要換整個墻壁，就不能偷墻腳了。”

    “偷墻腳還可以把歪斜的墻壁扶正？”史玉明瞪大眼睛道。

    林有德笑道：“不扶正，偷了墻腳有何用？偷成功后的墻壁，比新墻壁還堅固。”

    “那這三間房子能偷不？”史玉明問道。

    林有德道：“兩扇墻壁很正，沒有歪斜，很好處理；兩扇墻壁歪了點，不過問題不大，都能偷墻腳。”

    “林師傅，你會這活？”史玉明滿懷希望地問。

    林有德嘿嘿一笑，道：“我這石匠手藝，就是向我老丈人學的，他老人家的幾個徒弟，都學會了偷墻腳這門技術。”

    史玉明猛拍了一下手掌，高興道：“這事就交給你了，這房子學生急著要住，你把翻修屋面的事先放一放，把這幾間房子的墻壁先弄妥當了。”

    林有德搓搓手說：“那我明天就開始偷墻腳，我提個要求，順便把我兒子住的那間房屋也偷一下墻腳。”

    史玉明道：“行吧，既然墻腳壞了，就一起弄一下，不過先要把學生宿舍弄好，再弄那邊。這活也按十五元一天算，做多少天給多少天的錢。”

    林有德的眉頭微蹙了一下，隨即又舒展開，他用手摸了摸額頭，略遲疑了一會兒后說：“行吧，就按你說的算。大約需要6000塊火磚，兩車沙子，另外要買六包水泥，你最好今天就安排人把材料準備好，我明天就動手做。”

    “我這就去叫總務主任盡快購買材料，爭取今天就把材料拉到現場。”史校長樂呵呵地說。

    林非凡注意到了爸爸的表情，琢磨著爸爸是不是嫌工價低了。

    應該不可能吧？先前爸爸還說不要工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