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人不能總是想著工作
普蘭恩王城陷落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片大陸,人們討論著普蘭恩的落寞,討論著獅心女王,討論著殘暴專橫的萊因哈特王權,討論著大陸未來的走向。 無論怎樣,他們總是有討論不完的東西,畢竟大多數的人們都擅長一件事,就是對他們在自己都尚未了解多少的事,發表“專業性”的言論。 在無數的陰謀論、王權論、批判論中,卻有那么一個人,出奇的吸引了眾多的目光。 她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因為人們不知道她的過去,只知道她憑空出現,殺死了普蘭恩的空間賢者休貝特,為萊茵哈特快速地贏得了戰爭。 最終,她被人們稱為,漆黑的騎士。 相傳,她全身都穿著漆黑色的鎧甲,殘忍弒殺,有著一只猩紅色的眼睛。甚至有人說,她不會死,即使被斬下頭顱依舊會手提著頭顱繼續殺戮。 漆黑的騎士,仿佛已經成為了一種新的禁忌傳說。 大概是在普蘭恩暫留了一個月,希爾曼帶著軍隊回到了萊因哈特。 她是否已經滿足,又或者說她是否還想再發動戰爭,沒人知道,除了她自己和初以外。 而為了慶祝勝利,在她回到萊茵哈特的第一天,從王宮之中發出了消息。 王城將舉辦一場宴會,以慶祝士兵的凱旋。 無數的酒水和食材被運進萊因哈特的王城,這將是一次全城共享的盛大宴會。 與大陸上的其他國家不同,萊因哈特的天空上沒有陰霾,只有星月和陽光。 ······ 正午的陽光正好。 此時,被大陸稱為禁忌的漆黑騎士正尷尬地站在一面鏡子的前面。 只是這時的她并沒有穿著那身全身鎧甲,而是穿著一身黑色的男士禮服。 貼身的禮服使得她的身形被很好的勾勒了出來,修長、高挑、挺拔,就是胸口有些平坦,只有一些微妙的弧度,不過男士禮服倒是不需要在意這些。 禮服的設計很巧妙,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優雅的紳士,俊美也不失風度,即使是臉上的刀疤也不再是那么可怖。 初僵硬的站著,任由著身后的人將領結戴在她纖細的脖子上。 “陛下,如果是服裝的話,我可以自己準備。” 她不適應地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這是希爾曼給她準備的,用希爾曼的話說,要參加宴會的話,不可能穿著那身鎧甲去。 但是其實無論是什么樣的服裝,初都可以用自己身上的惡來進行幻化的。 “偶爾試穿一下真正的衣服也不錯不是嗎?” 初的身后,希爾曼一邊說著,一邊將初脖子上的領結系好。放下了手,從初的身后走到了她的身邊,仔細地打量著鏡子中初的樣子。 看著鏡子中的人,希爾曼的眼中也露出了一絲驚艷,在贊嘆道。 “非常適合你。” 可是初還是有一些不習慣,真實的服裝和她的惡還是有區別的,惡可以說就是她身體的一部分,而衣服不是。 但是既然是召喚者的要求,初只好接受。 “陛下,我一定要去參加宴會嗎?” 站在希爾曼的身邊,初問道。 她不喜歡那種人多的場合,因為在她的印象里,數量就是混亂的代表,她不喜歡混亂。 “當然。”希爾曼微笑著說著,優雅地抬起了手,又整理了一下初的領口。 “我還要邀請你跳舞呢,你不去的話,我豈不是要一個人了。” 跳舞······ 初的神色一頓,她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遲疑地問道。 “陛下的意思是······” “戰爭的英雄和女王一起為大家獻舞,難道不是一件振奮人心的事嗎?” 希爾曼笑著說道。 初只覺得自己的頭有些痛,要具體說是哪一種痛的話,大概就是被弓箭射進腦子里的那種痛。 “陛下,在下不會跳舞。” 她還想做出一些反抗,但是希爾曼明顯不會給她拒絕的機會。 只見希爾曼輕輕地握住了初的一只手,然后貼近了初的身邊,摟住了她的腰。 “所以,我現在不是正準備教你嗎?” 初第一次覺得,希爾曼臉上那種淡淡的笑容,有些恐怖。 ······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落在城堡頂層的大廳中,大理石鋪成的地板上倒映著窗戶的影子,也倒映著兩個人。 希爾曼穿著一件紅色的長裙,這讓她的皮膚看起來更加潔白,金色的長發仿佛帶著光輝。她充滿魅力的臉上,帶著優雅的微笑,抬起頭來,看著身前的人。 初別扭地半摟著希爾曼的腰,與希爾曼站在一起,低著頭。 “抬起頭來。”希爾曼看著初說道“跳舞的時候,你需要看著對方的眼睛,這樣你才能了解對方的動作,舞蹈也才會優美。” 初無奈地抬起了眼睛。 大廳的角落里,留聲機開始放起了音樂。 悠揚的聲音從留聲機中傳出,在空蕩的大廳回響著。 “第一步,邁出你的左腳。” 希爾曼把手搭在了初的肩膀上,看著初的眼睛,輕聲說道。 她動了起來,初有些不知所措地跟上她的動作,從大廳的陰影中,兩人走到了窗前的陽光下。 陽光下帶著光輝的人與身披陰影的人靠在一起,溫熱的身軀擁抱著冰冷的身軀,她們跳起了舞。 一開始,兩人的動作還有些僵硬,但是漸漸的開始變得流暢了起來,然后變得優美。 到最后,她們完美的踩過一個又一個的舞步,紅色的長裙和黑色的禮服轉動著,輕柔地相擁著。 四下沒有一個人,在王城最高處的窗前,兩人站在一起。 希爾曼將下巴抵在了初的肩上,額頭輕觸著初的臉側,初的臉頰很冷,沒有一點溫度,但她能聽得到初的呼吸聲,初也一樣。 她們的影子慢慢拖長,在樂聲里,在淡金色的光線中重合著。 城堡的頂層依舊空蕩,但是,應當已經不再那么孤獨。 不知道過了多久。 樂聲悄然停止,兩人也慢慢地停了下來。 希爾曼松開了初的腰,站在初的面前。 她們對視一會兒,希爾曼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 “最后,給予對方一個微笑作為舞蹈的結尾就可以了。你會笑嗎?我還從未見你笑過呢。” 畢竟平時的初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機器人,按照設定好的程序行動,不會做一絲一毫多余的事情。 有時難免讓人覺得,她是不是從來就沒有過情感,自然也不會笑。 初愣了一下,她似乎這才想起了什么,放開了希爾曼的手,慢慢地低下頭回答道。 “抱歉陛下,我不會。” 她的聲音平靜,沒有悲傷,也沒有喜悅,沒有一點波動。 當然,她并不是不會模仿那種表情,她只是忘記了要抱著怎么樣的情感才能露出真正的笑容了而已。 使徒荒原那段很長很長時間的里,讓她忘記了太多東西,讓她的情感淡漠,讓她的心臟不再跳動,那顆沉寂的心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她不是人,她與人有太多的不同。 她不是人,所以她也不屬于這里,她屬于使徒荒原,屬于她的使命。 可是,過了一會兒,初的身前卻傳來了希爾曼的聲音。 “沒事,我可以一起教你啊。” 一瞬間,應該也只有一瞬間,初感覺到了她許久沒有再跳動過的心臟,似乎跳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