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4章
然即便承認了,也不代表他能忍受張永進京獻俘比他還風光! 尤其是在宮宴之上,皇上對于張永的親近,讓劉瑾格外心驚。 張永已是御馬監掌印太監了,再封賞,能往哪里挪動?司禮監! 不行!張永不能留了! 當然,現下想殺張永像殺丘聚那般是不能了。 那起碼的,要把他弄出京去! 那日劉瑾出了宮就匆忙將兄長出殯的日子提前了,確實是為壓制張永氣焰,亦向那些墻頭草們發出警告。 其中,也不無試探皇上態度之意。 選八月十五出殯,劉瑾是特地進宮向皇上報備了的。 理由特別簡單,天熱,尸體存不住了,請來道士一算,也只八月十五這日子是離著最近的不犯沖的日子了。 要是皇上搖頭說不妥,說再多買點兒冰之類,劉瑾當然也會立刻改期。 只不過,明白了皇上的態度,就要換一番布置了。 但皇上許了,表示順應天時才能讓逝者安息,又寬慰他一番,還賜下不少祭葬之物。 劉瑾心下稍定,辦完了出殯大事,重新獲得百官敬畏后,劉瑾也沒急著進宮日夜守在皇上身邊。 在皇上面前與張永爭寵就落了下乘了,怎么把張永弄離皇上身邊才是正途。 他這幾日見天兒將張彩、劉宇等心腹叫來一起商議。 山陜也不能讓張永回去,新開的兩處馬市,又掃清了藩王勢力,劉瑾還指著在邊貿中插一腳大賺特賺呢,安能讓張永橫在前面? 張永挾大勝之功,想把他擠兌到如云貴邊邊角角的地方是不可能了。 江南乃富庶之地,更舍不得讓他去了。 末了還是張彩建言,讓張永去河南。 當初去山西就是打著清查屯田糧倉的名頭,如今要清丈河南了,正好請他過去。 自從鄭王無子國除后,河南的藩王們也不甚安分,有張永這個剛剛平了藩亂的,也能鎮上一鎮不是。 真是越想越覺得張永去河南實是大妙。 最妙的還是…… “河南,不是有匪患?張公公當年剿匪也是好手,算得有用武之地。”張彩施施然道。 也好借著“匪患”,讓張公公“永遠地”留在河南。 彼此交換個眼神,大家皆是面露笑意,心照不宣。 “山陜邊關若缺鎮守太監,倒是魏彬可去。”張彩又道。 想起魏彬把何鑒弄下去倒讓王守仁撿了便宜,劉瑾便氣不打一處來,原就要收拾魏彬的,只沒騰出手來罷了。 “不行,那邊要開市,不是便宜了那蠢貨!”劉瑾恨恨道。 張彩卻笑道:“魏彬如何敢不孝敬千歲?” 魏彬確實一直是劉瑾門下一條狗,再怎么自我膨脹,始終是不敢對劉瑾不敬的。 現下這掌管東廠的督主從繁華的京城、天子身側親信的位置,被丟去荒涼的邊關,就算要開馬市了,那也是極大懲罰,算是罰了魏彬間接幫王守仁上位。 而魏彬又如何能耐那苦寒之地,若是聰明的,為了重回京中,必然會拼命巴結劉瑾,大批大批給劉瑾送銀子。 想到這些,劉瑾也松動了,點了點頭,道:“也罷。就讓他去。” 至于接手東廠,這次不能再找昔日東宮舊人了!這些人,總歸在皇上心里有些份量。可不能再養出一個丘聚,一個張永來! 劉瑾斟酌一番,選了個跟東宮舊人全然沒瓜葛的內官范松來管東廠,這人才干不足,但勝在對他劉千歲忠心耿耿言聽計從。 這幾日隨著商議妥當,劉瑾一黨便趁著封賞未定開始上本,一則是要弄走張永,再則也是為曹雄神英造勢討賞,也好在山陜布局。 這夜劉瑾入睡前還想著,河南局勢已被渲染了一番,瞧著皇上態度也有松動,這幾日該讓張彩、劉宇、曹元加把勁兒,直接把張永丟過去。 可恨張永在朝中也有人幫襯。 因與王守仁有交情,王華這老匹夫跳出來跟著攪合。 還有沈瑞那小崽子也回京了! 張永幫襯過沈家,沈瑞先前就巴結張永,這次肯定也會從中作梗。 老匹夫倒也罷了,小崽子卻是個能在皇上面前說得上話的。 不成不成,得想個法子讓沈瑞這小崽子自顧不暇才行…… 娘的,可恨山東沒有得用之人…… 河南的事兒有沒有能扯上山東的呢…… 劉瑾腦中這般紛紛亂亂,許久才睡去,夢里也是混沌,睡得輕淺,夜半有些微動靜就讓他醒了過來。 一直伺候他的小內侍跪在帳外,語帶焦急道:“千歲,小金公公來傳旨,萬歲爺召千歲進宮。” 這小金是劉瑾埋在劉忠身邊的眼線,常是借各種理由出來給劉瑾送信,他來傳旨也是正常。 劉瑾絲毫沒起疑,由著小內侍麻利為他更衣,腦子里琢磨著什么事能讓皇上半夜三更的叫他。 掰著手指頭算,約莫也只有藩王鬧事兒這一樁了,八成就是河南,鄭王無子除國這事兒,是做得有些絕…… 劉瑾穿戴齊整匆匆出了上房,外頭軟轎已備好,小金正在一旁等著,見他出來連忙迎上來。 劉瑾道了句邊走邊說,便上了軟轎。 四個高壯小廝抬起轎子走得飛快,那小金臉上盡是急色,一溜小跑跟其后,呼哧帶喘的向內里的劉瑾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