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3章
見沈瑞等回來,戴大賓和林福余也壯著膽子下車來,沈瑞寬慰他們兩句,又讓他們回車上不要下來。 王棍子那邊咕咚咚喝空了一個水袋,抹了一把臉,大喊一聲痛快,然后扭頭問凝視戰(zhàn)場的沈瑞道:“二爺可要留活口?” 沈瑞一樣滿臉血污,讓人看不出表情來,只聽得他聲音冰冷:“無所謂,有降的就先留下,沒有也不用刻意抓活的。以不傷咱們?nèi)藶橐!?/br> 王棍子應了聲好,向齊勝道:“護好二爺,我去替換順子和老張。”說罷再次驅馬沖了過去。 少一時,長隨張成林、劉壯跑了過來,翻身下馬,問沈瑞道:“二爺可好?” 沈瑞點了點頭,道:“無事。”又看向劉壯被血染得通紅的袖子,道:“傷得怎樣?” 劉壯道:“二爺放心,無大礙。” 張成林仍仔仔細細將沈瑞端詳了一遍,確認他沒受傷,才松了口氣,道:“不成想會出這樣的事兒。我們還是短了經(jīng)驗,若是長壽哥在,必不會讓二爺受驚。” 劉壯則咬牙道:“哪里來的殺才,回頭都將他們剁碎了喂狗!” 沈瑞拍了拍他們肩頭,道:“你們做得已是很好了。這事兒也是難料。” 說話間,那邊王棍子和田順、丁大沖已以壓倒性優(yōu)勢迅速結束了戰(zhàn)斗。 清點一番,對方四十三人中只余五個活口,而沈瑞這邊護衛(wèi)、鏢師中死了七人,重傷四人,輕傷十余人。 這里正是官道,原不是什么僻靜之處,總有來往行商要經(jīng)過,但大約是看到這邊打斗,行商在外只求安全,也沒有人敢湊過來,還有人跑回安德縣去報官。 這邊田順也派人往村里去買水,往安德去請大夫、買傷藥。 沈瑞簡單用水擦了手臉頭發(fā),回車里換掉臟污的衣裳,出來時,王棍子面色有些古怪來見他。 “二爺,那五個里有個稱是內(nèi)行廠的,是劉瑾派他們來殺戴爺?shù)模f是戴爺不識抬舉惹惱了劉瑾。”王棍子聲音低了些,“兄弟們看了,那人,還有幾個背著箭囊的死人,都是沒卵子的。那人說旁的人都是他雇來的流寇,想殺了人就推在流寇身上。” 田順在一旁接腔道:“先頭高爺(高文虎)不是過來山東剿匪么,杜八爺讓這邊八仙的驛店都幫襯著,我這一路過來也上驛店里問過了,高爺他們是在濮州曹州那邊剿匪,這邊沒匪。” 王棍子點頭道:“正是,我也想說這句,且這道上的兄弟也說,這一帶沒什么流寇,若有這些人,他們不可能沒聽到動靜。” 沈瑞點點頭,道:“去繼續(xù)問話,就說我知道他們是奔著我來的。不說實話也沒關系,我原也沒打算留著他們找誰上公堂對質,直接都料理了就是。” 王棍子嘿嘿一笑,道了聲好。 片刻之后,王棍子臉上難看至極回來了,低聲道:“倒是個能抗得住刑的,敲斷了十根腳指頭才說是東廠的。但,丘聚不是已經(jīng)下獄了么?我又敲了他腿骨,他也沒改口,只說是丘聚派來殺二爺你的。” 沈瑞他們出發(fā)五天之后,京里就快馬送來消息,說那個狀告丘聚的婦人所說的證詞和王岳送回來的證據(jù)合上了,而丘聚喪心病狂,讓人到獄中將那個婦人殺害。皇上震怒,丘聚和他一應心腹都被下了北鎮(zhèn)撫司大獄,丘聚幾處私宅、鋪面、莊田都被查抄干凈,據(jù)說金銀有近千萬兩之巨。 王棍子嘖嘖稱奇,說這不是金山銀海了。 田順也道是見過大海匪藏在島上的寶庫的,大抵也就這樣了。 沈瑞卻知道這些權宦的內(nèi)囊之豐讓人咂舌,記得前世曾看過資料,抄沒劉瑾家產(chǎn)時金銀上億,珍寶無數(shù)。而再往前看,正統(tǒng)朝大太監(jiān)王振被抄家時,是“金銀六十余庫,玉盤百,珊瑚高六七尺者二十余株,他珍玩無算”。 由此可見天下財富到底到了何人手中。 王棍子認為既然丘聚一伙兒被一鍋端了,便不可能再派人出來了,那這人供述一定就是撒謊。 沈瑞卻搖了搖頭,道:“機警如你,這一路也沒察覺有人尾隨盯梢。只怕人是先被派出來的,就算準了在這兒等著我呢。” 還有戴大賓。 既然能栽贓劉瑾要殺戴大賓,想來,丘聚也是算好了的。 沈瑞回想了一番,丘聚散布流言挑撥劉瑾,這邊密告皇上孫太爺之事,只怕早就在布這一局。 他冷笑一聲,吩咐王棍子道:“在官兵來之前,把沿途落下的箭支都收攏了,還有這些人身上,都搜一遍,弓、箭囊、箭支、還有一些能證明他們身份的腰牌之類,統(tǒng)統(tǒng)收好。分作兩份,一份遞回京,給劉瑾。” 不過,也許沒等他的“證物”送到劉瑾手上,丘聚就會死在北鎮(zhèn)撫司牢里了。 沒這一樁栽贓,劉瑾也一樣忍不得丘聚,欲殺之后快。 王棍子不由愣了一下,沈瑞看了他一眼,繼續(xù)吩咐道:“告訴咱們的人,他們就是流寇。” 王棍子這才應了一聲。 沈瑞轉頭向田順道:“順子辛苦跑一趟左近的德州衛(wèi),說動衛(wèi)所長官,送份剿匪的大功勞給他們。要快,看時辰,今日安德縣的人天黑之前趕不過來,那他們只會明日再派人。明日晌午之前,要把衛(wèi)所的兵帶來。這些人,不能是咱們殺的。” 第六百五十章 層云漫涌(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