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4章
只是……現(xiàn)在,對于未發(fā)生的事兒,卻是什么話都不能說的。 沈瑞耳邊聽著張鏊與沈瑛對答,目光落在沈理身上,見沈理瞧女婿的眼神滿是贊許與滿意,便又不無憂心,想著還是要同六哥說上一句,提點張鏊一二,莫要等著張家真?zhèn)€從逆了追悔莫及。 祭禮順利行畢,之后的素席仍是不能有酒,原本就不多的賓客很快吃罷告辭。 送了客人走,沈瑞私下拉了沈理,低聲道:“六哥還是同鏊哥兒提點一句,朝廷對藩王事是格外‘慎重’的。” 沈理也是心下一凜,他先前只看著女婿甚好,卻沒想到江西南昌寧王那邊去。 聽得沈瑞一提醒,他也點頭道:“正是。當初……”只起了個頭便又停住,這通藩是險些要讓沈家族滅的。他再不提,只道:“他家這一兩日便即啟程,我會尋他提點一二的。” 卻是只想同女婿說兩句,至于張家包括張鏊父親在內的幾位老爺,沈理是極看不上,也覺得便是自家說了也沒用。 沈瑞又問沈理可定了啟程的日子不成,沈理說算過了二十七和冬月初三都宜出行,具體日子還要與謝家商量,兩家打算一起出京,到山東境內再分道,如此也有個照應。 沈瑞心下盤算的卻是當給沈理配些護院才好。今日劉祥云送來的消息也提醒了他,雖然他記得謝遷并沒有死于暗殺,好似他日還起復了,但誰又說得準如今的劉瑾是怎樣的心態(tài)。 若沈理單獨上路,劉瑾就算派人也是劫殺謝遷,不大可能再分人手去殺沈理。但若是沈理與謝遷一路,怕是難免要受池魚之殃了。 至于劉祥云說的,他還不打算同沈理商量。 沈理并不知游鉉帶人來與沈瑞密探,轉而又說起沈瑾那邊,壽寧侯府果然為其謀劃了位置。 “詹事府右春坊右諭德。”沈理道。 沈瑾是以狀元之身入翰林院為從六品修撰一職,起點不能說低了,然這右諭德是從五品的銜。他入官場不到兩年就跳了兩級,真算是神速了。 沈理以及毛遲的父親毛澄同樣都是狀元之身入翰林,也是熬了十年方挪到從五品、正五品這樣的官銜上的。 “壽寧侯府是真看重這個女婿啊。”沈瑞扯了扯嘴角,感嘆了一句。還有一句卻是到底是皇親國戚好求官。 沈理卻是暗暗嘆氣,壽寧侯府對這個女婿百般提攜是真的,只不過壽寧侯千金行事未免…… 這次沈滄大祥,沈瑾早早來了,張氏卻是不曾跟來。 確切說,作為新婦,張氏甚至不曾到族人親戚家走過一遭。 在內院去與徐氏及族中嬸娘行禮時,他沈理妻子是斷了腿,真正有疾,來不了這邊是情理之中,而沈瑾的表情就不大好看了,只訕訕說妻子染了風寒。 瞧他那神情,也是知道他管不住妻子的。 好在徐氏等人也不是計較的人,沈漁妻子溫氏還幫著狀元府料理過一陣子婚禮事宜,知道張家的脾氣,也幫著打圓場替沈瑾描補。 想到這些,沈理又不免想起自家來,自家如今也還是一團亂麻呢,還可憐旁人什么。因此也只說得兩句,便搖了搖頭甩開那些家宅念頭。 “無論如何,如今京中族人,到底還是要瑾哥兒多照應的。”沈理正色向沈瑞道,勸慰之意也頗為明顯。 沈瑞沉默片刻,點頭道:“六哥放心,我省得,不會置這個氣。” 沈理欣慰一笑,道:“旁的不論,只要是沈氏族人,總要守望相助才是。如此我也放心去山東了。” 沈理府邸,后宅 時近冬月,天已大冷了,門窗緊閉,炭火升起,屋里便蒸騰出一股子濃郁的藥草苦味。 沈枚坐在床邊繡墩上,手中擎著個紅底富貴牡丹的小瓷碗,里頭裝的卻不是藥,而是扮了蜜的小米粥,她用湯匙舀起粥來,仔細吹了吹,才遞到母親謝氏嘴邊。 謝氏臉色蠟黃,雙頰明顯消瘦,神情愁苦,瞧一眼黃澄澄的米粒,便嘆一口氣,緊鎖著眉頭緊閉著雙眼,像比吃藥還艱難一般,強將粥囫圇咽下去。 董mama在一旁忙不迭的遞了托盤過來,其上四碟子小菜,紅的蘿卜、青的菜心,色彩搭得極是可人,謝氏卻是瞧也不瞧,便擺手表示不要。 董mama撤回托盤,已是紅了眼眶,心疼不已。 本來太太因著張家的事兒就心緒不寧,也不顧腿傷,頻頻往閣老府跑,卻總也沒個結果,嘴里的燎泡一層層的起來,喉嚨口總是像堵著棉花,咽不下東西去,吃不好睡不好的,眼見就瘦成一把骨頭了。 偏偏朝中又發(fā)生這樣大的事兒,讓太太病上加病。 那日伏闕之后,謝遷致仕被準,消息傳到沈宅,謝氏一聽便急怒攻心昏厥過去。 董mama與來報信的婆子嚇得魂兒都沒了,慌不迭的四處請大夫去,最終謝氏被大夫施針救醒,把脈又說了一堆病癥,便是苦藥汁子不斷。 這胃口叫藥湯拿壞了,便越發(fā)不愿吃東西,可這不吃東西人還哪里有力氣,病也養(yǎng)不好啊。 董mama也跟著著急上火,腦門子上直冒火癤子。 緊接著又是老爺這好好的京官不做了,要被外放山東去,據說還是閣老的意思…… 這,這,這…… 董mama真是頭疼欲裂,可每當稍稍同太太提一兩句,太太就閉目養(yǎng)神不再搭理人,她也是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