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4章
楊廷和也深以為然,這門親事真是再順心不過,如今,只差女婿一個功名了。 楊恬更如泡進蜜罐子里了一般。 楊慎見父親同意,便由妹子簽字畫押,親與沈瑞并武靖伯府四公子趙弘沛一并往官府去正式驗契蓋印,定下此事。 如今趙彤與楊恬算得是合作伙伴,關(guān)系天然就親近了一層。 趙彤得了肯定答復,似是松了口氣,臉上綻開無比燦爛的笑容,拉了楊恬的手,在旁邊小幾暗格處一翻一掀,將個八寶攢盒往她懷里一送,調(diào)笑道:“今兒早上張二巴巴來我家,特特又囑咐了我一遍,說沈二已打過好幾遍招呼了,千萬千萬要照看好楊家姑娘,叫我可要捧在手掌心兒里。” 說著便粗著嗓子學起男聲道:“千萬、千萬。”說罷自己先笑得前仰后合的。 楊恬那小臉都染成了大紅布,心里卻是甜蜜,只不好應聲,便羞赧的低下頭,佯作要開那八寶攢盒。 趙彤卻又湊過來嬉笑道:“吶,這也是沈二央張二與我捎來給你路上吃的。”說著又擠眉弄眼,笑道:“快打開瞧瞧,是不是都是你愛吃的,若有錯的,便要罰他。” 楊恬被她這樣一鬧,越發(fā)連攢盒也不好意思打開了。 趙彤雖愛說愛笑愛鬧,卻不是那粗疏性子沒眼色的,見楊恬窘然尷尬,怕她著惱,忙又從那暗格里端出個海棠紅小茶盞,遞將過來,陪笑道:“好妹子別惱,我原與家里姐妹說笑慣了的,一時沒了分寸,向你倒茶賠罪。” 楊恬也不是那扭捏人,雖臉上還紅得發(fā)燙,卻也大大方方道:“不過姊妹說笑罷了,不敢當jiejie賠罪。” 她并不接那茶盞,反而掀開了攢盒的蓋子,置在幾上。 余光掃過,攢盒里干果蜜餞炒貨皆有,卻并非都是自己愛吃的,便曉得并不是沈瑞送來的。 她心下又不免暗啐自己糊涂了,沈瑞素來謹慎,怎會傻傻的送匣子蜜餞過來,豈非落人話柄。 趙彤見她臉色,便知唬她不得,也將茶撂在小幾上,笑道:“你們倒是心意相通的,是不是他送的都看得出來。” 楊恬抿嘴笑道:“jiejie玩笑了。想必是常與張二公子作此啞謎的。” 趙彤呆了一呆,自己也笑了,道:“真?zhèn)€嘴上半點兒不饒人。”卻又大方笑道:“我倆打小兒一處長起來的,也不用甚啞謎。”說罷自己也端出一盞茶來,這才比了個請的手勢。 兩人相視而笑,端茶共飲,又各自撿了兩塊干果品嘗,閑聊著說起京中時興的首飾衣裳樣式。 說來說去,自然繞回到兩人的生意上,不免饒有興致的研究了一回什么樣的布料能賣得更好。 趙彤雖也不過二八年紀,竟也是自己打理兩個鋪子三四年了。 “我娘最不耐煩這些庶務,恨不能自己是男兒上陣殺敵方痛快。”趙彤笑嘻嘻抖著老娘的底兒,毫不見外,“原來有祖母cao心,見我娘實在不成,就把我大姐二姐帶出來了,后來我們幾個姊妹凡長大些便都要學管家,再大些祖母直接丟個鋪子來與我們自己打理,自負盈虧。待嫂子進門,母親也就徹底撒手高樂去了,我們也松了口。” 楊恬也不覺尷尬,反笑道:“卻連我都聽說過武靖伯夫人騎射功夫極佳,真巾幗不讓須眉,非尋常女兒比得的。夫人這般,豈不灑脫,真是慕煞旁人!倒是我這樣笨笨的,既沒夫人那般本事,也沒jiejie這樣的本事,雖也學了幾年管家,可瞧見賬本還是發(fā)憷,日后可要jiejie多多擔待了。” 一番話正搔到趙彤癢處,她雖是揭底老娘,卻是打心眼里認定老娘是女中豪杰的,可聽不得別人說半個不字。 楊恬開口時趙彤就仔細看了其神色,見果然語出肺腑,既不敷衍也不虛捧,便極得趙彤心意,心下不免對楊恬又親近了幾分。 趙彤佯作擰楊恬的臉道:“你這樣書香門第出來的姑娘還算笨笨的,天底下就再沒聰明娘子了!分明是想躲懶,讓我一個人忙去,這可不成,便是拖也要拖著你去。” 楊恬連忙笑著求饒。 兩人嬉笑成一片。 楊恬卻是早就從沈瑞那邊得了武靖伯府的一些資料,方才能在趙彤提起時不會茫然不明所以。 沈瑞既要同武靖伯府合伙做生意,就不可能不去打聽武靖伯府的底細,只是這種時候就知道,像杜老八這樣的人還是要多認識幾個才好。 如現(xiàn)下這情況,要去打聽英國公府姻親家的事情,如何好讓背靠英國公府的杜老八去。 不過武靖伯府在成化朝曾是顯赫一時的人物,歷經(jīng)成化、弘治兩朝而不衰,拿到他家的資料也不是難事。 武靖伯府上軍功封爵,卻不是開國,也不是靖難時,而是成化年間。那時封的也不是伯爵,而是侯爵。 武靖侯趙輔平過兩廣瑤民叛亂,掃過犯邊的建州女真,所向披靡,一路凱歌,終功封侯爵。 而后卻因被調(diào)至河套,抵達時賊寇已入侵劫掠多時,他再是英雄豪杰終究無力回天。然朝中御史才不管那些,將種種錯處都累到他身上,彈劾他不作為、玩忽養(yǎng)寇等等。 趙輔被調(diào)回京,自請去了侯爵。 他乃憲宗皇帝心腹之臣,又有赫赫戰(zhàn)功,憲宗雖改封其子嗣世襲伯爵,卻仍讓趙輔為侯爵。 只是此后趙輔賦閑十年,再不曾上過沙場,直到成化二十二年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