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2章
田山長聽罷又驚又怒,反復盤問了蘇桂生,待打發他走后,立時去見了天老太爺,將事情說了一遍。 田老太爺沉思良久,道:“勿論這件事是何人推手,我們既知道了,就沒有隱瞞的道理,是真是假都由沈家去查。” 這才有了田家請田氏回娘家之事,原就認定沈潤會與妻子同來,正好將事情告知。 三老爺將前前后后的事情講完,見沈瑞和毛遲神情不對,不由皺眉,剛待開口發問,沈瑞已先一步將毛遲也得了消息的事說了出來。 毛遲也簡單重復了先前經歷。 三老爺愕然半晌,才道:“看來,是有人又對咱們家布局了。” 沈瑞道:“我原覺得是對付喬家的,阻止喬三老爺起復。但是……布個小局讓長卿得著消息容易,到底誰人這么大手筆,還能利用了田家去?讓咱們叔侄知道這件事又能怎樣?” 三老爺冷冷道:“離間。咱們說與不說,都會在二哥心里扎下根刺。” 沈瑞嘆道:“二叔如今這個錯處……又是在國子監任上去職,將來不知能謀怎樣個位置。” 又或者根本不可能重返官場了,畢竟,沈洲也是五十知天命的年紀了。 算計沈洲根本沒什么價值。三老爺和沈瑞呢?芝麻官、小秀才。 現在的沈家,真是沒甚好被算計的。 三老爺原是淡泊名利之人,加之自幼身體不好,從來沒在仕途經濟上過心,此刻卻突然恨起自己不爭氣,若是身子骨再好些,再早些下場奪個功名,如今也能作為官場梁柱撐起沈家。 沈瑞注意到三老爺思緒起伏,面色漸起病態紅暈,忙端了茶水過去,勸道:“三叔莫惱。管他們出什么招數,我們以不變應萬變,只靜觀其變就是。” 三老爺穩了穩心神,接了茶盞,潤了潤唇便放在一旁,深吸口氣,緩緩道:“當初,自然也是要查馬匹的。但是……包括珞兒的坐騎在內,馬場里多匹馬都是過量巴豆致死,除了珞兒不幸遇難外,也有旁人墮馬受輕傷。而珞兒墮馬后眾人慌亂送他就醫,他究竟騎的是哪匹馬也沒人注意了。事后再查已是查不出什么。” 毛遲忍不住道:“那這兩人所說也未必是真的,若是蓄意誆騙咱們……” 三老爺闔上眼,仔細回憶起當初的事情。 沈瑞也在腦中回想了一下那喬永德,許久不見,已是淡忘了許多,但初次見面的不愉快還略有印象,那是個自視甚高之人,一張嘴便沒甚好話,不甚討喜,在便是在喬家諸兄弟里人緣也不好。 若說是這樣的人因私心誤害了沈珞,他是信的。 那個想到給馬下巴豆這么陰險無賴招數的紈绔周貿又是個什么樣的人? 不期然,沈瑞就忽然想起來那日在街上遇見的周貿嫡兄周賢。 周太皇太后的親外孫,大長公主的嫡子,有著高貴皇家血脈,繼承了書香世家的溫文爾雅,貴公子周賢。 那個替庶弟登門認錯的周賢,轉身就給庶弟除族的周賢,進而溺死庶弟的周賢。 蘇桂生說周家出了封口銀子。說明周賢將這事首尾都收拾干凈了。 現在……爆出這些的,會不會…… “三叔,你說,會不會是周家那邊周賢使了什么手段?”沈瑞說出自己心中的困惑。實在是,便是周賢的手段,可周賢圖的什么?這事已過去那么久了。 沈瑞不自覺的,就想到了兩代后族周家與張家的矛盾。雖說此周非彼周,但到底慶云侯、長寧伯是周賢的舅公。 那日周貿出來認罪,但卻是張延齡的席。 周賢此時翻出這件事,莫非是要讓沈喬兩家鬧將起來,將當年舊事重提。 殺人之罪,便是張太后的親弟弟,張延齡也難逃國法。 三老爺聽得沈瑞的分析,也思忖起來,半晌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周賢要做什么。但是……喬永德這件事,八成是真的。當初,二嫂曾回喬家大鬧一場,倒不是疑心喬永德,而是遷怒他不曾照顧好珞兒。” 沈瑞也想起來當初好像在下人口中聽得這段,且以二太太喬氏那性格,喊打喊殺的也屬正常。 三老爺道:“也不知道喬永德是被她鬧怕了,還是心中有鬼,珞兒喪事上幾次大小祭祀他都不曾來。原本屬他與珞兒最為要好。”他頓了頓,又道:“也屬他最喜討珞兒的東西。” 彼時喬家雖沒出事,卻已經在走下坡路了,喬永德是喬大老爺幺子,備受寵愛,但一個五品官的兒子吃穿用度如何與尚書公子相比? 更勿論沈家家資頗豐,沈珞是獨子,喬氏有什么好東西都可著兒子來的。沈珞的東西十分讓喬永德眼紅的,勿論筆墨還是花瓶擺件,被他討走不少。 因是娘家侄兒,喬氏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不如何管。 這樣被縱容出來的喬永德,在馬場上要騎沈珞的馬也是正常。 “是真是假怕已查不出來了。若真是周賢出手,怕是假的也會做成真的。”三老爺轉向沈瑞,咬牙切齒道,“我這就去告訴二哥知道,他也應當知道知道喬家到底是什么樣的貨色。” 沈瑞點頭應和,如果真是周賢出手,便是他們不說,周賢也會想法子讓沈洲知道這事,與其等到那時被動境地,還不如現下主動說了。 至于周家所圖,哼,周家若是圖的讓張家吃個大虧,他沈瑞也是樂見其成,不介意這舊案子被拿出來炒上一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