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8章
“夠了!休要再提張四姐兒!你們張家教出個什么東西!”沈源青筋暴起,忍不住罵道。 見這一出出的鬧劇,沈瑾面無表情,緩緩道:“舅太爺想見四姐兒倒也容易?!?/br> 張老舅爺一呆,眼睛一轉,便道:“那就將四姐兒叫出來!你們沈家不仁不義,我要將四姐三姐帶走!” 張家大爺二爺也連忙點頭應和,卻是已經盤算起來,兩個女兒年紀大了,想來也破了身子,賣不上好價錢,不過都是好模樣的,可以謊稱是年輕守寡,往鄉下去尋個土財主什么的,嫁過去當個繼室,也有好大一注聘禮可拿,若是有些手腕,以后當了家還能貼補娘家。 沈瑾冷冷道:“我卻是沒本事叫出來的。還要煩勞舅太爺和兩位叔父往衙門去尋錦衣衛說見四姐兒?!?/br> 張家三人皆是一驚,“錦衣衛?!” 錦衣衛在民間已是被妖魔化了,聽到錦衣衛怕是比聽到地府還吃驚幾分。 張家二爺抽了抽嘴角,道:“大侄子嚇唬我們不成。四姐兒一個小娘子,哪里就和錦衣衛牽扯上了?!?/br> 沈源見他們這慫樣,完全忘了自己當初也畏懼錦衣衛如虎,嗤笑一聲,譏諷道:“你那閨女本事大了。她給那知府幕僚閆寶文做了外室!閆寶文他勾結……”他滿心恨意,一時大意,險些將那晚聽到的張四姐喊寧王給說出來。 幸虧沈瑾及時拉了他一把,迅速接過話去道:“閆寶文勾結倭寇,張四姐為虎作倀,已經被錦衣衛探明,抓進衙門了。舅太爺和兩位伯父若是不信,往衙門里一打聽便知。” 沈瑾沉下臉來,道:“這還得大伯父去問四姐兒?!?/br> 張家大爺張了張嘴,到底一個字兒沒吐出來,還是閉上。 張老舅爺緩了緩神,又使哀兵之計,虧他奔七十的人,竟能說哭就哭,說話間眼淚就淌下來了,向沈源道:“外甥啊,你看看舅舅,你再看看你這兩個表哥,家里還有你幾個侄兒,我們這房屋無一間,地無一壟的,可怎么過活……” 沈源冷笑道:“兩個表哥都四十的人,大小侄子也都成丁,還不能立事?市井人家多是孤兒寡母的,人家怎么活的?到了張家一家子男丁反倒活不了了?不過是jian懶饞滑,正事不干。你們只當沈家是塊肥rou,能養你們一輩子?!發什么癔癥?” 張老舅爺也忍不住老臉一紅,張家大爺還腆著臉強笑道:“這不是我們沒有表弟這樣的本事……” 沈源再不聽他們嗦,“沈家沒欠你們的,我沈源更沒欠你們的,這些年你們從我沈源家產里挖走多少,你們自己知道!如今你們還敢欺上門來,將我娘氣到中風,好個舅舅!我告訴你們,我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與你們張家沒完!” 張家父子三人一兩銀子沒拿到,哪里甘心,還待糾纏。 沈瑾正色道:“舅太爺,兩家是親戚,我便勸一句,我若是你們,就趁早走得遠遠的。這通倭是誅九族的罪。閆寶文通倭,閆家已經闔家抄家滅門,張四姐是閆寶文的外室,您說,會不會牽連到張家?” 張家三人一聽,如五雷轟頂,登時慌了神,勉強道:“不至于吧……” 沈瑾道:“那不若舅太爺并兩位表叔去衙門打聽打聽?” 張老舅爺這下是眼淚真下來了,直向沈源沈瑾道:“外甥,外甥!我的舉人老爺,你們可不能不管舅舅!我的狀元老爺,你可不能不管舅太爺啊……” 沈源被兒子一提示,腦子立刻好使起來,冷著臉道:“舅舅,我只是個舉人。瑾哥兒就算授官也是個從六品,哪里敢管錦衣衛的事兒?舅舅還是早做打算吧?!?/br> 張老舅爺更是無措,張家兩兄弟也是滿臉頹廢,民間都覺得錦衣衛那就是通了天的大人物,確實沈家一個舉人一個狀元是管不了錦衣衛的。 沈瑾道:“如今欽差、錦衣衛的大人們還在松江未走,舅太爺出去街面上一打聽便知,依我看,許是還沒審結案子。舅太爺還是趕緊收拾了東西出去避上幾年,等這件事徹底過去了再說。莫拖延,等審到張四姐,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了?!?/br> 張老舅爺無法,和兩個兒子低聲商量了幾句,又腆著臉問沈源要些路費盤纏。 沈源更加不耐煩,他在張家身上搭的東西太多了,可是半點兒好處沒得到,還險些因張四姐惹了一身sao,便沒好氣道:“舅舅是不是將我娘的湯藥費結了?” 張老舅爺也無話可說了,最終帶著兩個兒子灰溜溜走了。 沈源起不來身,沈瑾負責送客,任憑張老舅爺三人舌燦蓮花說盡好話,沈瑾也只是一臉嚴肅以對,不時提醒一下“衙門開審說快也快”云云,直說得三人心驚rou跳,再不敢嗦。 待送走張家人,沈瑾立時叫來心腹小廝,讓他去盯住張家人,直到張家人卷鋪蓋離開松江再來報信。 回了內宅,沈瑾讓人抬了沈源去看張老安人,好讓老安人放心。 張老安人口流涎液,嗚嗚說不清話,唯一能動一動的胳膊直直指向兒子。 沈源心下也不好受,不由更恨張家人。他忙讓人抬他過去,一把抓住老安人的手,安慰道:“娘,兒子沒事,不過罰我三五日便出來了,就像小時候我背不好書娘罰我跪祠堂一樣,沒事兒的娘。娘你也沒事兒,你這是著急的,大夫說了,只要靜養就一天天好起來了。我出來,娘也好了……”